皇上居高临下,双手搭在膝上,目光阴沉可怖,正死死地凝视着苏倾澜,像是在等待苏倾澜的回话。
苏倾澜垂下眸子,沉吟片刻,很快就意识到剧情的走向和他们想象的完全不同。
原本,老夫人认为,苏倾澜昨日救下了太子,陛下定然会奖赏她。
如此一来,即便是她当朝表态,陛下也不会多思,甚至会因为是她的态度而更加赞成几分。
可是,陛下显然要比她们想的更加多思。
整个大殿中都是令人窒息的沉默。
终于,苏倾澜抬起头,望了一眼皇上,深吸一口气,这才从队伍之中走了出来,对皇上屈膝行礼。
“陛下,臣女以为,三皇子去东境历练着实……”
苏倾澜顿了顿,抬起头,却见顾霆等人都正望着自己。
“不妥。”
这两个字才刚刚出口,苏倾澜就听到大殿上一片哗然。
顾霆的眼中也闪过一丝不解和诧异。
好在,很快,顾霆的眼光便恢复了镇定。
想必,他定然也是明白了苏倾澜的用意。
“有何不妥?说来听听。”
皇上对苏倾澜的话倒是来了兴趣,身子向前倾斜几分,凝视着苏倾澜的眸子,沉声道。
“陛下。”苏倾澜沉吟了一会,接着道,“东境顾家军训练严苛,且在边境一向受民众敬仰。如若三皇子前往顾家军历练,怕只怕会有那有心人可以谣传,诋毁三皇子名声。到时候,不仅会让三皇子名誉受损,只怕还会牵连顾家军。”
苏倾澜越说声音越小,因为她已经察觉到了皇上正用阴沉可怖的目光盯着她。
良久之后,皇上才扯动唇角,冷笑一声。
整个大殿都因为这声冷笑噤若寒蝉。
苏济民的心思飞速转动,思量着若是皇上发起怒来,自己该如何为女儿补救。
苏倾澜方才这番话,简直就是在告诉皇上——顾家军只认顾家人,不认皇室之人。
这可是触犯了皇上的大忌讳!
不知过了多久,时间都仿佛在整个大殿之中凝固了一半。
良久,皇上才干笑两声,“顾家军虽然治军严明,可到底也是我华国的军队。德儿乃是皇族之后,去顾家军历练,朕看没有什么不妥。顾霆,你觉得呢?”
听了皇上的话,苏倾澜和顾霆皆是长出一口气,两人不动声色地对视一眼,顾霆对苏倾澜微微点了点头,显然是对苏倾澜方才的一番话表示赞同。
“陛下。”
顾霆很快就收回了目光,重新望向皇上,“臣认为并无不妥。若是三皇子在历练期间,发觉臣治军有何不妥,也可为臣整改。”
皇上的面色这才缓和了几分,露出些许笑意。
直到这个时候,苏济民的心才安定下来。
他终于明白,今日这出‘历练大戏’根本就是苏倾澜和顾霆,甚至还有可能是和宇文德商议好的。
至于为什么非要让宇文德去东境历练,个中缘由,只怕也只能问过苏倾澜之后才能明了。
待到下朝,苏倾澜才发觉自己的后背早已经被汗水浸湿了。
在朝上与陛下对峙,并不是人人都能做到的,也不是人人都有她这样的好运气,次次都能化险为夷。
为了避免引起旁人议论,宇文德只是对顾霆和苏倾澜微微点了点头,便匆匆离开了。
苏倾澜借回门之名,一下朝就随着苏济民一道离开了。
顾安今日在朝上亲眼目睹苏倾澜如此大胆,也信了几分朝中的传闻——此女决计不是笼中之人。
皇上下朝回了御书房,却见桌上摆着一只精致的碟子,碟子之中还摆放着白色的莲子。
常悦顺着皇上的目光看去,瞧到那些莲子,轻声道,“是柳贵妃着人送来的。”
“莲子。”
皇上冷哼一声,行至桌边,随意拿起其中一颗,放在手中把玩了一圈,又轻轻地放回碟中,长叹一口气,“她这是要提醒朕,德儿也是朕的孩子,要朕多多疼爱他一些呢。”
常悦陪着笑,未曾多言。
“常悦,你觉得让老三去东境历练,可有什么不妥吗?”
闻言,常悦忙向后退了一步,连连对皇上摆手,“此事乃是陛下您圣心独裁之事,奴才怎么敢随意议论?”
“朕许你说。”
皇上盯着常悦,沉声道。
常悦这才垂眸思索起来。
他本是太子的人,可是昨日太子遇刺,一切都太过突然,根本就没有机会对常悦交代什么。
如今,常悦更是难以分辨,宇文德究竟是敌是友,是否与太子遇刺一事有关。
常悦心思飞速转动,却久久寻不出一个法子,更是焦灼不安。
偏生皇上又在这个时候投来了一个疑问的目光。
常悦眼看着躲不过去,只能行了礼,“陛下,三皇子在诸位皇子之中一向最是