绪依然是乱的。
内侍将她送到了女眷休息的临水暖阁,萧言闻讯后当即就过来接住了她,他满脸都是焦急与担忧:“皇叔没有说什么吧,表妹?”
沈希的头仍有些痛,她靠坐在软榻上,轻声说道:“没什么事,表哥。”
服过药后,热意消退许多,但身上仍旧酸软,提不起劲。
沈希懒得多言,甚至懒得去想更周全的借口。
她揉了揉额侧的穴位,细声慢语:“过几日是乐平公主的生辰,陛下叮嘱了我些事。”
“哦!”萧言恍然大悟,“我还当是怎么了,原来是因为这个。”
沈希少时曾做过乐平公主的伴读,两个人常常一同出入,宫宴时更是几乎每次都将沈希带在身边。
她们关系亲善,这是谁都知道的事。
当年太子也是因此才会对沈希颇有照拂。
“我还以为皇叔会怪罪你呢,”萧言深深地松了一口气,脸上也又露出了疏朗的笑容,“说来,姑母如今也二十岁了,时间过得真是快。”
乐平公主虽然年岁不大,但是辈分很高。
沈希没由来地想笑。
萧言当即就红了脸,他别过脸去:“别笑了,表妹,往后你也要随我一道唤的。”
他有些羞赧,却不想沈希的容色突然微变。
“我不笑了。”她止住笑声,身子微微向后倚靠,然后抬起袖中掩住的手,用手背遮挡住了眼睛。
但萧言一看见她受伤的手指,瞬间就乱了神色:“表妹!你的手怎么又受伤了?”
他紧张得不行,终于越过了规矩的界限,急忙握住她的手。
沈希看萧言这样子就觉得好笑,方才还有些沉重的心绪也跟着放松,她弯了眉眼,解释道:“没什么,方才不小心划伤了,医官已经给我包扎好了。”
“皇叔的身体近来不好吗?”萧言有些怔忪,指节也在轻轻颤抖,“怎么会随身跟着医官?”
萧渡玄年少时多病是遮不住的事,及冠之前他连宫宴都鲜少出席,也就是近些年来才渐渐好转。
但宫内宫外都仍是很紧张他的身体。
沈希垂眸,轻声说道:“不是,陛下近来很康健,只不过刚巧遇见路过的医官罢了。”
她只能这样说。
因为她不能告诉萧言,这是他孺慕的叔叔亲手按着她的腕子,不顾她的挣动与眼泪包扎好的。
萧言笑了一下,他轻舒了一口气:“原是如此。”
他仔细地观察了观察沈希的伤处,怜惜地安慰着她:“宫里的医官用药都很高明,是决计不会留疤痕的,表妹无须忧心过多。”
她眸光转动,笑着说道:“我也不知道是什么药,就是很疼呢。”
两人闲言片刻,当漏钟作响时,萧言忽然说道:“对了表妹,祖母方才遣人叫我们过去一起看宴席最后的烟火,如今时辰也快到了。”
张太妃说得正经,其实就是故意为他们寻了个相约相见的机遇罢了。
沈希认识萧言很久,却并不熟悉,只知道他家中待他是极好的,与他订亲以后她方才知道,原来家中长辈的关切可以到达这个地步。
她有些愣怔,萧言却已经轻轻地牵住了她的手:“走吧,表妹!”
他的耳根是红的,连脖颈都有些红,眼睛里却像是藏满了星子一样,在不断地闪烁发光。
萧言眼里的光芒太亮了,将沈希心底的晦暗都照彻了。
那些迟疑的,恐惧的,忧虑的,忽然间就被吹散了,进而涌起是温暖的热意。
沈希心中明彻,她紧紧地握住萧言的手,终于是下定了最后的决心。
这个婚她是无论如何都不会退的,就算是萧渡玄也不能阻拦她。
两年前她没能等到的春天,两年后她绝对不要再错过。
而且这是本就属于她也必然属于她的幸福。
*
火树银花,流光胜雪。
沈希坐在檀木椅中,眸中映出的全是光亮,瞧着既端庄矜持,又带着干净的孩子气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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