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您若是不愿就算了。”沈希低声说道?。
她将外袍披上?,然后从床头的暗格里摸出一支放着安神药的瓷瓶,像在自己的闺房里一样?自然地喝水服下。
“你如果还有事?务要?处理的话,就去处理吧。”沈希打了个哈欠,“我先睡了。”
或许的确是困了,又服了安神的药,没多时沈希就真的睡了过去。
萧渡玄将手撑在沈希的耳边,他低眸看?向她的面容,用目光去描绘她的容颜。
他以为她会生气,或者会跟他闹一闹。
为之萧渡玄想出了很多种应对的法子。
但?没有想到沈希的反应竟会是这样?的平静,心里有好多话想跟她说,最终却也只是将灯给熄灭了。
金钩落下后,床帐内一片沉静。
唯有沈希身上?的馨香是那样?的甘甜。
明明是连日的梦里才会出现的情形,但?萧渡玄并不敢碰她。
须臾等到沈希的呼吸声渐渐悠长起?来,萧渡玄才抬起?手臂,小心翼翼地将她揽在了怀里。
然后再轻轻地抽走沈希怀里的软枕。
将她抱了个满怀的瞬间,他心底所有的纷杂思绪都静谧了下来。
萧渡玄甚至不忍睡过去。
他轻轻地吻着沈希的脖颈,指节抚过她的每一寸肌肤,近乎贪婪地享受着和她的亲近。
有冰凉柔和的丝绸从萧渡玄的指缝间滑了过去。
片刻后,他才意?识到那是沈希的乌发。
沈希感觉她的睡眠似乎是慢慢好起?来了,她不愿承认这是先前被萧渡玄调养出来的结果。
但?在明光殿,她也能睡得这样?好,当真是个奇迹。
萧渡玄一大早就离开了。
身侧已经?冰凉,睡前抱着的软枕也不知何时到了脚边。
她的睡相有这么差吗?为什么每一回睡前拥着的物什都会被蹬到脚边?
不过这个问?题,估计也就只有萧渡玄会有答案。
沈希忍不住暗暗心想,还是睡相差一些好,若是能在睡梦中将他打一顿,她可就太赚了。
她揉了揉眉心,缓缓地坐起?了身。
沈希简单用了点早膳,侍女见她回来,笑容都更?加灿烂了:“姑娘,今天中午御膳房做了您最爱吃的蜜酱炙鹿肉。”
从前好像就是这个样?子。
萧渡玄性子很差,看?似宽容随性,实则阴晴不定?,极难相处。
也就只有沈希在的时候会好一些。
她轻轻地点了点头。
萧渡玄没有限制沈希太多,但?她也不想见到外人,于是就在庭中看?了片刻的花。
宫中负责侍弄花草的匠人都手艺极高,听到沈希发问?养花的技艺,皆是受宠若惊,一言一语地便传授了许多秘籍。
她从前还觉得沈宣爱花是有些玩物丧志。
如今方才明白,有个喜爱的事?物是件多难得的事?。
沈希撑着下颌,将那些花一朵一朵地看?过来,等到日头开始毒辣起?来才回到殿中。
明光殿的藏书本来就多,因为沈希爱看?,现今更?像是个小藏书阁了。
萧渡玄处理公务不避着沈希,他的东西她也一直能随意?地翻看?,但?沈希对朝中的事?务也没有太高的兴致。
他最在意?的是军务和财政。
那也是对她影响最小的。
沈希靠坐在檀木椅上?,忽然在书册堆里翻到了一本旧时学过的书册,上?面还有很多小时候写下来的东西。
那时她的字是真的很难看?,像是扭曲的小蛇,蜿蜒在圣贤书上?。
丑得叫人不敢相信是出自一个瓷娃娃般可爱的小姑娘之手。
大抵是常被人翻阅,边角微微有些褶皱,但?装订却很仔细。
不止这一本,还有沈希幼时做过的几?本课业,太子殿下朱红的批注亦没有褪色。
“写得很好,明日早上?可用一盅冰酪。”
“写得很好,明日下午可放半个时辰的纸鸢。”
“写得很好,明日晚上?可到花萼楼赏月。”
沈希这时候才发觉,在从东宫迁到太极宫以后,萧渡玄到底带过来了多少?东西——或者说是破烂。
她也是这时候才发觉,太子在批阅她课业的时候,从来没有说过否定?的话语。
哪怕沈希有时写得明显很敷衍,他还是会夸她“有进步”。
明明已经?是很旧的事?了,突然觉察还是会有些鼻头发酸。
两个人相处太多年就是这样?。
新帝萧渡玄强掠侄媳,百般摧折,无数次将沈希往死里逼,可想到曾经?的太子是那样?小心地治愈她的伤口,心底还是会有所触动。
真的很讨厌。
沈希将那书册给阖上?,然后头也不回地进了内殿。
已经?快到午膳