到赵家破产?
我关心则乱吧。
放心吧,破产了他肯定要赶回家去处理,还有时间在录音棚里听你唱歌?
约定好的事情,他从来都不会食言。
这倒也是卓天阔不忍心去听梁远星语气里的伤感。
见到了会躲闪,见不到却牵挂,赵伯礼就是梁远星最在乎的人,他哪怕堵上耳朵,蒙住眼睛,也知道自己的地位永远不能与赵伯礼相比。这一晚上卓天阔一直坐在梁远星面前,但对方心里想得最多,提得最多的,还是赵伯礼。
赵老师从小都没受过什么委屈,我也不希望任何不好的事情发生在他身上。
怎么听起来好像你比他还大了几岁一样,天天为他操心。
梁远星愣了一下,噗嗤一声笑了出来。
那你觉得,不在片场,不在工作的时候,赵老师像比我大几岁的前辈吗?
这方面卓天阔很有共鸣,也跟着他一起无奈地笑了笑:嗯,你还叫他赵老师,他才像个孩子一样。
我知道破产要面对的是家离子散,墙倒众人推,花出去的每一分钱都要斤斤计较所以,哪怕只是想一想这种可能性,我也怕他承受不住。
一个假设而已你都想得这么深入了?
嗯,我总是想一些没用的东西。
他家的退路有八百条,条条大路通罗马,不用你担心。
那就好。
卓天阔正愁怎么绕开这个沉重的话题,却见梁远星再次缓缓呼出一口气,扶着自己的额角,轻声说:不对,赵老师的私人情况,和我没关系以后也不会跟我有关系。
说完这句话,梁远星就仿佛疲惫到了极点,扇子般的羽睫垂下来,脑袋仰在车座上,却没睡着。
微信里弹出消息,是剧组群里赵伯礼发来的。
我们剧组的聚会,定了2月14日晚上6点。
卓天阔听完,心里咯噔一声:情人节啊。
嗯,还挺讽刺的,拒绝了我之后,在情人节见面。
他对这些日子不太上心,上次连情人节都忘了,你别想多。
没办法不想多,这可能是我和他最后一次私下见面了,我满脑子都话说到一半,梁远星忽然停下,微微侧过头,放轻了声音,不提了,对不起。
不用这么体贴,你有什么烦恼我都爱听。多哭几次,对他的感情就会随着眼泪冲走了,就像大浪淘沙一样,留给我的都是宝藏。
心思敏感的人,最需要倾诉。
梁远星温柔的目光慢慢凝在他身上的时候,卓天阔就知道,自己离打开他心扉的那天,又近了一步。
撩完就跑
梁远星晚上失眠, 白天就在车上、高铁、飞机上睡。碎片一样的睡眠每天加在一起只有三四个小时,他每天都不知今夕何夕,甚至忘了自己在哪里。
2月14日当天, 陈露载着他从燕京机场回家,一见他,就皱眉头。
你的事业还在上升期, 别让镜头拍到你憔悴的样子。公司叫你保持身材,没叫你瘦成骨头。
对不起。
软绵绵的声音飘到耳朵里, 陈露立刻就心软了:知道你忙, 没有怪你的意思出什么事了?眼睛怎么一天比一天红?
睡得不好。
杀青之后你状态就不对, 见不到赵导,也不至于思念成病吧?
梁远星浑浑噩噩的,可听到了赵伯礼, 吊在崩溃边缘的疲累和困意,被打了一针鸡血似的强行驱走。
露露姐怎么知道?
只有你自己以为自己藏得很好。
他的脸一阵烫又一阵冷,困意撕扯着理智,最后放弃了狡辩:我能调整好的。
晚上聚会见到他本人,能缓解一点吗?
我尽量
别说什么尽量, 你给我一个承诺吧。再这样下去身体垮了, 后面的行程怎么办?
我会的, 我会的梁远星下意识从衣服口袋里摸出一个药瓶, 睡一会儿, 精神好了, 就能处理好这件事了。
陈露瞥了一眼药的包装,一把按住他的手:你从来没告诉我你失眠?!
不想让露露姐担心,你不止带我一个人,已经很辛苦了。
行了, 白天不能吃,收起来。
不是药。
梁远星拧开瓶盖,露出瓶底的一枚亮银底色的袖扣。车窗里昏暗,看不清纹路,却隐约能看得到舒展的花瓣,可见做工精巧。
不过,某种程度上来说,这就是我的药。
玫瑰花没能送出去的那天晚上,它恰好滚到吃空了的药瓶里。第二天早上梁远星醒来,拿着药瓶正要扔进垃圾桶,光滑的瓶身震了震,咚地一响,他低头就看到瓶口敞开着,闪过银色的光泽。
他的手缓缓收了回来,小心地拧上瓶盖,把药瓶放进口袋里随身带着。
他紧握着药瓶浅浅地睡下,感觉陈露担忧的视线时不时扫过,最终还是没能彻底入睡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