温酒手里提着灯笼,烛火摇曳着,划过那人血色斑驳的脸。
他咬牙死撑着,想朝她爬过来,奈何伤势过重,只爬了半步便当场晕了过去。
夜色越发的浓重,飞雪飘飘然落下来,有些一两点落在了温酒眉间,冰凉入骨的雪水让她瞬间清醒过来。
瞧着这人,越发觉得眼熟,似乎是在哪见过。
身后几个侍女吓得不敢说话,金儿上前催促道:“少夫人,咱们快走吧。”
温酒正回想着,前几日三公子在酒窖里,同谢珩说南宁王府人遇刺,无一幸免,这人……
她心下了解了几分,蹲下身,拨开昏迷之人的散发的头发,低声唤道:“赵青峰?”
少年正昏迷着,悄无声息。
身后几个侍女连连劝她别管,早些回府。
温酒却将手里的灯笼递给金儿,微微笑道:“这可是踏破铁鞋无觅处,得来全不费工夫。”
金儿在一旁听着,分外不解,“少夫人说什么呢?”
“回去再说。”温酒伸手将昏迷的少年扶了起来,“香满、红堂,来帮把手。”
两人连忙上前,一左一右将昏迷的少年搀扶着往回走。
温酒从侍女中拿过油纸伞,一边走着,一边把伞撑在赵青峰头顶,微微倾斜着,挡住了他的脸。
走了几步,又开口道:“玉露,去李记医馆把大夫请来。”
后者连忙应声去了。
一众人踏着雪色,匆匆回了谢府。
温酒把人安置在了东厢房,让十全十美先给赵青峰擦拭了一番。
不多时,青七挎着药箱匆匆而至,一上来将她上上下下都扫视了一圈,“少夫人,您没事吧?”
其实,也怪不得青七这样紧张。
之前温酒在风荷园昏睡不醒的那几天,他着实是被自家公子折腾的够呛。
如今一听见少夫人要请大夫,整个人都紧张的不得了。
温酒既无奈,又好笑,看了一眼门,“需要你医治的人在屋里。”
青七松了一口气,抬手擦了擦额间的汗,“不是少夫人身体不适便好,我这便进去把脉。”
真是作孽,这大雪天的,硬生生把人挤出来一身大汗。
温酒微微颔首:“请。”
青七挎着药箱入内,屋里一时没什么动静。
温酒站在门前,看雪花纷纷扬扬,有些不着边际的想着。
天黑了。
谢珩还没回来。
也不知四公子拉着他做什么去了。
她暗自琢磨着:
云州硝矿之事和帝京众人颇有瓜葛,若不是谢珩先斩后奏杀了赵立,太过招人瞩目,这硝矿之事应当比现在闹得更大才是。
朝中皇子同藩王勾结在私底下搞事被发现,生怕自己被牵连出来,所以派刺客把人全部灭口,算盘打得不错。
只可惜,天有不测风云。
那些平日里的不受重视的人,诸如赵青峰一类,在危急之时反倒更有手段自保。
也不知这人找到她这里到底是凑巧,还是……有意。
不久之前,谢珩是他的杀父仇人,只不过是从云州到帝京的一程路,极有可能就要变成为求自保而站在一条船上的人。
小半个时辰后。
谢珩穿廊拂雪而来,大步走到她面前,“阿酒。”
少年语调慵懒的唤了她一声,貌似不经意一般的问道:“听说你从外头带了个人回来?”
温酒点了点头。
谢珩眼角微挑,问她:“什么人?”
温酒微微笑道:“有用的人。”
“好阿酒,你就别卖关子了。”谢万金随后而来,憋着笑道:“我本来带着长兄出城是去办要事的,可他天一黑就要往回赶,刚回府就听说你带了个人回来,你若是再不说,他待会儿就要去拆房子了。”
谢珩瞥了他一眼,“天黑便要关城门,不回府,等在在城外喂狼吗?”
谢万金往后退了两步,“长兄,你你你、你这样看我啊!”
温酒往庭外看了一眼,夜色深沉,烛火飘摇,这一家子人,也三公子还没回来了。
谢万金不着痕迹的往她身后躲,笑道:“阿酒,你倒说说啊,你究竟带了个什么样的人回来。”
温酒抬手拂去肩头落雪,不轻不响道:“赵青峰。”
“姓赵的啊?”谢万金一时没有反应过来,极其随意的说了一句。
片刻后,他险些跳起来,满脸的震惊,压低了声音问道:“赵青峰?是南宁王府的那个赵青峰吗?”
温酒点了点头,“是他。”
谢珩眸色微沉,唇角却带着若有似无的笑,“他还真是会挑人。”
“可不是。”谢万金默默退到了一旁,背靠着廊柱,很是感概道:“我和长兄在城外寻了他那么久,都不见其踪迹,他倒是厉害,自个儿混进了城里,还找到了阿酒这里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