赶紧走!
谢宜君立即吩咐弟子们跟上,其余几人也不敢耽搁,立马朝满江雪离去的方向追了过去。
午时还没过,天空便飘落起了绵绵细雨,雷声卷土重来,隐在重重乌云之后,冷风夹着冷雨,很快便濡湿了尹秋的衣衫。
叶芝兰用麻绳将她严严实实地捆着,又在她脚腕上套了一圈锁链,锁链末端乃是一个沉甸甸的铁球,叶芝兰要用两只手才能将那铁球勉强抱起来。
尹秋身上还披着叶芝兰给她的外袍,饶是如此,崖边的寒风也吹的她遍体发凉,连眼睛也不大睁得开。尹秋一夜未眠,眼角还红着,她茫然四顾,问道:这里不是云华山吗?
叶芝兰累得直喘气,咳嗽个没完,她一边将尹秋扶起来,一边回答说:我若往西凤山去,就是送死,这叫出其不意。
尹秋看着她的动作,心里多少也猜到了她想做什么,只得叹气道:你说挑了个好地方,原来是这么回事。
崖边生长着一株粗壮的歪脖子青松,叶芝兰将留出来的绳索朝树干上头抛了过去,又将荡回来的尾端拽在了手里。她没急着把尹秋吊起来,而是立在崖边往底下湍急的江水看了一眼,说:对你而言,这的确是个好地方,下面有江,你掉下去不一定会死,说不定还能顺流直下,被附近的渔民所救,我算是给了你一个生还的可能,不用太感谢我。
经过这一夜的自我调节,尹秋现下的心态已经归于平和。她劝服不了叶芝兰,叶芝兰也不会突然间更改心意,总之一切已成定局,尹秋绝望也好,哭闹也罢,那都只是徒劳无功,根本毫无意义,事到如今,她也只能坦然面对。
你要真是想给我一条活路,尹秋看着叶芝兰说,就应该把这铁球摘了,有这东西挂在我身上,我还被你五花大绑,又哪来的什么顺流直下?定然是掉进江里就得很快沉到底,没多久便淹死了。
叶芝兰听地发笑,负手而立道:害怕么?
尹秋说:害怕的。
那也没办法,叶芝兰说,箭在弦上,不得不发,你死后可以变作厉鬼来找我索命,不过我能不能活,目前也还不一定。
那就只能黄泉路上找你报仇了。尹秋说。
倒也行。叶芝兰屈膝蹲下,也不知从哪里摸出来一条绳索,绑在了自己的脚踝上,宽松的裙摆垂下来,正好能将绳索悉数遮挡住。
尹秋看了一眼,发觉那绳索贴着峭壁一路往下,看不到尽头在何处,不由问道:这是你给自己留的后路?
叶芝兰嗯了一声,解释道:听说观星台的事后,我便早有准备,用不着满江雪她们亲自动手,我会自个儿往下跳,这绳子嵌在山体之上,直通半山腰,那地方留有一些老旧的栈道,我虽不知是什么人修的,又是何时所修,但拿来落脚倒是没问题,只要不被满江雪等人看出蹊跷,我就能活。
尹秋又是一声叹息:你用心良苦。
你方才说自己害怕,我却是没瞧得出来,叶芝兰看了看尹秋,说,一般人在这种时候,肯定会哭着喊着求我饶他一命,你怎么这般冷静?
尹秋说:我求你,你就会放过我吗?
叶芝兰说:当然不会。
尹秋说:那就没有求你的必要了。
叶芝兰瞧着她,忽然也意味不明地叹了口气,说:怪只怪你还动用不得真气,否则以你平时的功力,要挣脱这麻绳其实不是什么难事,所以不是我要害你,是老天也怕你死不成。
那我自认倒霉,尹秋面无表情地说,你别废话了,我也不想再和你闲话家常,若是命中注定我今日得死在这地方,那也只能听天由命。
叶芝兰笑了起来:你若是见了满江雪,还能保持这份冷静?
尹秋说:你把我打晕罢,我不想看见师叔为我着急。
你也别着急,我稍后的确会把你打晕,叶芝兰说着,将尹秋转了个身,不过在我动手之间,倒是可以让你见见满江雪最后一面。
尹秋顺着她的视线看向了对岸,那里站着几个熟悉的身影。
目光触及到其中一个雪白的人影时,尹秋平静的心绪到底还是波动了起来。
她遥遥凝望着满江雪,片刻后垂下了眼睫,淡声道:够了。
叶芝兰把手抬了起来,问道:还有没有什么话想说?
尹秋仰首与她对视,反问:你呢?
我没有,叶芝兰说,就算这一次我能侥幸逃出生天,往后也没几年寿命可活,想说的话,昨夜也都与你谈得差不多了。
尹秋说:那你动手罢。
你不留几句遗言?叶芝兰说,我可以替你转告满江雪。
尹秋想了想,轻声道:那你就告诉她,若有来生,我还是要和她在一起。
叶芝兰得了这话,面上闪过一丝讶异:你这话听着不大对劲。
尹秋把眼睛闭了起来。
叶芝兰打量她须臾,又问:没别的话想说了?
尹秋无奈道:你想听我说什么?她复又将眼睛睁开,垂眸看着底下的万丈深渊,