若说起初赵显垣是猜测的话,那么赵凰歌这话,便是直接给了他当头一棒。
“你……”
赵显垣盯着眼前的人,便见赵凰歌跪了下来:“皇兄,您已经得到自己想要的了,还他一个清誉又何妨?”
这不是他的妹妹。
他的妹妹该是乖巧的,毫无原则的,只要听他的话就好。
可是眼前这一刻,却是软硬兼施,试图要让他做一件自己不愿意的事情。
“赵、凰、歌!”
赵显垣的语气里带着怒意,赵凰歌却是不闪不避,只道:“皇兄,您该知道,事到如今,唯有这样做,才能平息众怒。”
是的,在朝堂之上,怒火已经被挑了起来,纵然因为赵显垣气得吐血,而没有当场做决断,可是等到过后,那些朝臣们必然还是不会善罢甘休的。
这个案子,他不翻也得翻。
“这一切,都是你主谋的?”
听得赵显垣的话,赵凰歌摇了摇头,道:“臣妹什么都没做,只是想请皇兄主持公道,他也是您血脉相连的亲人,不是么?”
她说到这儿,又看向赵显垣道:“更何况,当年姑母便已经有了从龙之功,难道您打算让她将来,也依旧把持着朝政,让杞年被打压么?”
最后一句话,却说到了赵显垣的心坎儿里。
他神情微微恍惚,良久才道:“朕知道了。”
就算是赵凰歌生了什么心思,可到底还是好掌控的。不像是大长公主……
她操控着慕容家,可以成为护着赵杞年的盾,也能变成攻击他的矛。
……
第二日的时候,皇帝便召见了慕容家的人,那一日殿内无人,除了他们之外,再无人知道他们到底说了什么。
但是慕容家的人走之后,皇帝便下了诏书,彻查赵显倾谋反一案。
赫连家的事情才平复没多久,如今一石激起千层浪,也让那些沉寂下去的王公贵族们,嗅到了风雨欲来的味道。
赵凰歌并未参与其中。
现下朝臣们都闹了起来,她反而成了最清闲的那一个,她知道赵显垣着人监视自己,故而便日日在栖梧宫里待着,偶尔出去,也是去东皇宫抄经祈福,端的是一副清心寡欲的模样。
后来皇帝便没有时间监督她了,那些朝臣们步步紧逼,势必要挖出当年的内幕。
但赵显垣,是绝对不能有错的。
所以线索最后查到了慕容家的身上,且还是慕容家如今主事的慕容忠。
“臣……认罪。”
慕容忠是被慕容家推出去的替罪羊。
然而朝臣们却不同意事情就到他这儿截止。
痛打落水狗的事情,他们做的再顺手不过。
慕容家虽说先前预见过之后会发生什么,却也没有想到,事情竟然会大大的出乎他们的意料。
随着慕容忠的认罪伏法,慕容家过往的肮脏事儿也被扒了出来。
小到圈地、放印钱,大到贩卖私盐,最后甚至有地方官员血书状告,道是慕容家买官卖官,包庇恶吏,导致民不聊生。
桩桩件件,皆是血泪控诉。
一时间,弹劾慕容家的折子,雪片似的飞到了皇帝的案头。
这些时日,处置事情的时候,赵显垣都会带上赵杞年。
而这一次,在看到这些的时候,他纵然气得一个头两个大,可也只是问了赵杞年一句:“若是你,你待如何?”
赵杞年才八岁,可这时候却带着不同寻常的冷静,只道:“慕容家,不可留。”
他的想法,与赵显垣的不谋而合。
不管这次的结果如何,慕容家都是留不得了。
……
慕容家几乎是一夕之间垮台,所有家眷都被下了牢狱,只除了一个人。
大长公主。
刑部带人过去捉拿,大长公主直接收拾了仪容进了宫。
她是来兴师问罪的。
“赵显垣,你当初是如何答应本宫的?!”
早在出事的时候,赵显垣便与她商议过,说是要以慕容忠一个人的性命,来换取慕容家的平安。
大长公主虽然觉得不忍,但也同样了。
可是如今,慕容家哗啦啦大厦将倾,而这下旨的人,正是赵显垣。
过河拆桥,这手牌他玩的太顺手了。
对于大长公主的兴师问罪,赵显垣倒是显得格外冷静。
他咳嗽了几声,缓和下来,才带着虚弱道:“姑母莫要误会,朕也没想到事情会发展成这样。”
赵显垣的虚弱,大长公主看在眼里,她神情微闪,只沉声道:“那你打算如何?”
当初她也疑虑过,毕竟害死赵显倾的事情上面,慕容家可是出了大力的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