可是明知如此她如今还能如何呢?
女儿咯咯的笑声由远及近,突然,她再一次想认命妥协了,她好累,与其无休止地自我煎熬不如死心认命。
晚间,荆郁站在一旁耐心十足地看着江笙轻声细语将女儿哄睡,挚爱的妻子,可爱的女儿,这一幕美好到不可思议,灯光下的母女二人是他此生胜过生命的珍宝,在这一刻他才有点相信他好像真的终于触到了幸福的门槛。
触及灵魂的愉悦让暂且忘了白日里与那个疯子周旋的费神。
他不怕也不在乎他的针锋相对,就算全部送给他又如何,可是不能,他不至于蠢到不知道他守住眼前的一切靠得是什么。
同床异梦,荆郁望着背对自己的身影,心下失落,人就是这样,没有尽头的贪欲深渊是永远也填不满的,得到了一些甜头就会难免想要的更多,永远都不会知足,他惆怅长叹,然后像往常一样凑过去将人揽在怀里。
已经一年了,她还是不肯接纳原谅他,可是没关系,余生他们还有大把的时间,他会等。
抱着抱着,怀里的人渐渐呼吸绵长,荆郁却半丝睡意都无。
他将头深埋在她的发间,贪婪地嗅着令他舒心的香气,这一切有多来之不易他最是清楚不过。
脑海中渐渐浮现了诸多从前令他辗转难忘的画面,他愈发贪婪,如果一切不曾发生,眼下他们应该会怎样圆满幸福?
这一切应该从哪里纠正呢?
“如果那天我接到了你的电话是不是有些事就会不一样了?”
江笙不知道会不会不一样,但她知道世上本就没什么如果。
这虚假的繁荣本就是心存侥幸之人偷来的,埋下什么因长出什么果,努力营造维持的幻境有一天被自己的因果无情打碎也是必然。
江笙望着被漆黑枪管抵着的安安,心跳骤失,她不知道这人是怎么突破荆郁的重重防卫来到这里的,她只知道床里的女儿是比她命还重要的存在。
她抖着手,嘴里是不断哀求的话,想一步一步靠近可是腿脚颤得根本不听使唤。
“求,求求……”她一句整话都无法说全,更不知道此时要说什么才能让对方心软,只是不停地求他,求他放过她的孩子。
当听到保险被抠响,江笙连滚带爬扑到那人跟前一把握住那根黑漆漆冰冷的枪管,颤着声音带着哭腔硬生生从失语中挤出几个字,“求你……”
待看清对方的面容,嘴里求饶的话被卡在了嘴里,怎么是他?
江笙认识他,可是为什么?
那人沉如死灰的目光从婴儿床中缓缓移向她的脸,看了好久,才幽幽开口:“为什么,为什么她死了,你还活着?为什么我的女儿没了,他的女儿还活着?”
“为什么?”
江笙不知道他口中的她是谁,她满脑子轰鸣思绪杂乱不堪,她不知道要怎么央求:“她还那么小,什么都……不懂,大人的恩怨求求不要牵扯到她,如果你有恨,我来抵,求求你……求求你放过她。”
“南南,对,能不能看在南南的份上……放过她,有什么我来抵……”
“闭嘴!你有什么资格提她!”本来死寂的面容在听到这两个字后终于有了波动。
“好好……不提她……”江笙双眼不住地抖动,不提她那还有什么,还有什么能让他手下留情。
“跟害死她的人生儿育女,你怎么还有脸提她?”男人像失心疯一样喃喃不断。
江笙满脑子乱糟糟偶然听到这么一句,她脑子更乱了,谁死了?
“你在说什么?谁?谁……死了?”
男人看着满目不解求知似的望着他,看他不答连连追问的人。
“你说话啊……谁死了?到底谁死了……”
“顾南归,我的妻子,你的表妹,被你的好丈夫逼死了。”这句话说得平静,平静到好像在陈述一件与他无关痛痒别人的事。
“你骗人!”听到这句江笙终于找回了自己的声音。
“骗什么?骗你她没死,还是骗你不是被你丈夫逼死的?”
他的鬼话她一句都不信!惊怒交加的江笙扶着床栏站了起来。
“为什么要骗我?你的妻子?呵……”想骗她?南南要嫁的人压根就不是他!他哪来充的丈夫?
闻予垂眸,突然想到什么,好像看一击不够,更不管对方是否受得住又下了一记猛药,“你奶奶也死了你知道么?”
江笙徒然愣住,她不知道这人为什么这么恶毒,咒南南不够还要咒她奶奶!她的怒火哪怕已经烧到心肺,但是盯着他手中的枪管顾念着女儿也不敢激怒他。
只能闭嘴不言,选择无视。
男人看她这一副表情就知道她什么都不知道更是什么都不信,突然,他笑了,从开始的隐隐发笑到后来控制不住以手敷面大声失笑。
江笙看着发癫狂笑的男人心瞬间凉透了,神经有问题的人要如何求他跟正常人共情求他心软?
怎么