代驾来得有些晚, 左思嘉已经跟伊九伊讲了半个小时的《火影忍者》和《幽游白书》,描述里面的故事,还有忍者是怎么移动的。
伊九伊坐在路边的台阶上。她不看动画片, 但还是略有耳闻,插嘴说:“现在的人都看那个什么……男孩子带着妹妹杀鬼的那个吧?”
“那是《鬼灭之刃》。”左思嘉跑累了, 坐到她身边。
她说:“我都不知道,你还喜欢看日本动画片。”
“你不知道的很多。”他说,“这些在国外很火。我也就跟着别人看看。”
代驾到的时候,左思嘉和伊九伊已经吹了好久的风。两个人都裹着外套。他站起身, 打开车门,还记得退到一边, 看伊九伊有没有上车。
代驾司机的驾驶技术很好, 车子平稳,道路空旷。夜景凄清。
坐到车上,他们都在后排,各自望着自己那侧的车窗。两只手搭在座椅上,小指到小指的距离那样近。
很难说, 让彼此接近的是气氛还是酒精,又或者,是她的寂寞。伊九伊悄悄地移动小指, 勾住他, 然后, 左思嘉握住她的手。
他回过头, 看向她时发现她也望着他。伊九伊用湿漉漉的眼睛盯着他, 说:“是因为喝了酒吗?”
他眼睛里闪过疑问:“嗯?”
她看了一眼前面, 当这司机的面,总觉得有些害羞。伊九伊把脸凑过去, 左思嘉也顺从地靠过来。她伸出手,挡在脸庞边,小声说:“手很暖和。”
他说:“嗯。”
然后,他也模仿她,拉近与她的距离,做出要说什么的样子。伊九伊同样倾斜上半身。左思嘉说:“因为心情变好了。”
伊九伊看着他的睫毛:“之前不好?”
他更正自己说过的谎言:“嗯。玩过才会变好,喝过酒才变好。”
是什么让他感到不好?伊九伊有点儿好奇。这好奇还不是出于关心,单纯就是,想知道路边打呵欠的猫在想什么。
她靠在座椅靠背上,默默地想了一会儿闲事,诸如今晚的炙烤鱼腩很美味,明天晚上作品研讨会要联系同事带相机,还有,等下回家喝杯热茶排排毒吧。
不知不觉,她闭上了眼睛。
“客人,”代驾司机叫醒他们,“到了。”
伊九伊睁开眼,发现外面是左思嘉的家门口。之前有一次,他途中回了一趟家,所以她认得。
他们都醉得晕了头,忘了让代驾司机先送她回去。伊九伊推了推左思嘉,他一个激灵,打开车门,想下去,结果差点摔倒。伊九伊上前,先搀扶住他,带他进了家门。她等会儿叫出租车回去也可以。
“密码是多少?”面对门锁,她回头问他。
左思嘉掀起眼,皱着眉头,伸手上去,随便按了四个数字。门应声打开,他们还没进门,就听到一道嘹亮的女声。
那个声音说:“你还知道回来?我不就调侃了你一句吗?至于吗?戳中你痛处啦?闹什么孩子脾气?!”
冬妈骂骂咧咧冲到门口,却发现左思嘉不是一个人回来的。伊九伊走在他背后,闻声回过头,正朝她惭愧地微笑。
左思嘉从混沌中逼出最后一点理性:“你声音大到死人都复活。”
冬妈哀叹一声,连忙转身进去,先去倒茶。左思嘉和伊九伊各自坐下。左思嘉马上起身,像疯子一样,到处喊着“恶心”,就这样走开了。楼梯处传来几声闷响,听起来像是有人上楼时摔跤。伊九伊吓了一跳,想去看看情况,却被冬妈劝阻了。
冬妈横空杀出,笑眯眯的,慈祥地说:“没事儿!不用管他!怎么称呼?”
伊九伊客客气气地回答:“我姓伊。”
冬妈拿出最最恭敬、最最谨慎的态度,生怕吓走她:“伊小姐,叫我冬妈就好。你喝红茶好吗?”
这还是伊九伊第一次来他家,她脱掉外套,放在座椅上。工作中,她偶尔也会去一些人家里。其实时间不早,她现在也应该回去了。可是,不得不说,这间房子令人有参观的冲动——这跟左思嘉这个人无关。
左思嘉的家是城堡。
字面意义上的那种。
上次来是在院子外,当时没留意看。这次进门时,她才就着月光看清楚。这栋建筑有些年头了,外围布满了爬山虎,屋子里面有很多木制,螺旋楼梯有些复古的时代感。
一楼有一架施坦威钢琴。伊九伊知道,即便是学声乐的,也都要修钢琴课。左思嘉在古典音乐的行业里讨饭吃,家里有钢琴也不奇怪。
她转了两圈,仰起头,天花板上的吊灯也是老式造型,闪闪发亮,散发出比白炽灯更柔软的光。
伊九伊先去上洗手间,顺着冬妈的指引,她走到洗手间外,才要推开门进去,忽然感受到一束视线。她回过头,看到一只奶牛猫蜷缩在楼梯上,睁着水汪汪的眼睛看着她。
这是往常只能看到影像的猫。此时此刻,它有血有肉地出现在了眼前。伊九伊忍不住走近,