吐沙的蛤蜊倒在一起。他边吃边说:“很好吃。”好在冬妈在家留了她做的蛋糕。
左思嘉上午去医院做手部的肌电图检查,下午要参加夏郁青姐姐的葬礼。他和伊九伊打过招呼,她看着他的眼睛,问他“会怕吗”。左思嘉说“不”,走出去,把伊九伊一个人留在他家。过了几秒,门又打开了,左思嘉走进来,站在门口不吭声。伊九伊在涂脚指甲油,回过头来,等了两秒,然后张开手臂。马上,他就走过来弯腰抱她。她摸着他的后脑勺,轻轻亲他的耳朵。
他们躺在床上,左思嘉在用笔记本电脑听演奏录像,伊九伊抱着猫,摆弄手机,想给恶心拍照。心血来潮,她翻转镜头,去拍旁边的左思嘉。左思嘉戴太久头戴式耳机,耳朵都痛了,所以摘下来,贴着一边的耳朵听。因为是工作,为了工作才听的音乐,不得不做。伊九伊被他抬起的手和耳机挡住,干脆骑到他身上,途中不小心碰倒电脑。左思嘉发着牢骚,身体却不反抗,盯着她手机的镜头,假笑着笔剪刀手。过了好久,她都没把手机放下去,他就保持着假笑问“好了没”。伊九伊只窸窸窣窣笑,左思嘉终于发现真相,边问“你是不是在录像”边去遮镜头。
他们在超市,左思嘉推着购物车,伊九伊在看手机。他故意说“有海胆”,她就猛地抬起头,左看右看,然后埋怨他“别骗我啦”。他笑着,空出一只手搂她,她也挽着他,把头靠在他身上。论谁看都知道,这是一对热恋期的情侣。购物完,他们就去楼下吃茶点。伊九伊没有食欲,吃了一口,就把剩下一半喂给左思嘉。他本来只点了冻柠茶,硬是被她塞了好几口吃的。他不想吃,含着吃的,想质问她是不是整自己。伊九伊憋笑,说“食不语”,伸手捏住他嘴巴。
伊九伊说要让左思嘉也听听她喜欢的音乐。左思嘉有点别扭地说不要,她就用蓝牙音箱放流行音乐,然后扑过去亲他的脸颊,白天在公司化了妆,口红是偏正红的颜色,印得他满脸都是。左思嘉把手头的东西抛开,拦腰把她抱起来,在她的笑声中转圈吓唬她。他们倒在床上,他终于吻住她。伊九伊说:“你喜欢吃口红?”他不回答,只吻她,马上就被用腿缠住了身体。
经过钢琴店,可能因为生意不好,走进去都没有店员出来。他们两个人逛了一圈,伊九伊掀开一台试弹的钢琴。她坐下,试着弹了几个音符,磕磕绊绊,伴随着错误,弹奏小学印象里学过经典曲目。左思嘉走到她后面,她就回过头推他“你走开”“别站在这里,我紧张”。他偏不走,也笑,然后,从她背后伸出手。站着累,他干脆坐下了。伊九伊挪开空间,腾点位置给他。这个视角,音乐会买最前排也看不到。她托着脸,微微笑着看他弹肖邦的降a大调波洛涅兹。他看着她,也朝她微笑,以一种专业而悠闲的态度。背的谱不够,演奏渐渐开始即兴,他侧过头,对她说:“亲我。”她说:“干嘛?”他说:“这是这里的票价。”她不停地笑,然后亲了他。没想到,老爷爷年纪的店老板突然出来,两个人吓了一跳,做了亏心事,不知道怎么的,马上都站起来了,尴尬地道歉。他们走出钢琴店,一出门就对视着笑,一起加快脚步跑了。
和左思嘉在一起,伊九伊从来不问他爱不爱自己。
左思嘉下午的航班返程,他又去维也纳了,还是为了工作。但出去的时候,他还给她远程订了花,还拍了一些工作相关的照片和视频给他。左思嘉不会自拍,伊九伊说想看的话,他才会拍两张。
在他家里,她看到之前自己在书店看的书,但她没有翻开。
她在公司办了离职。房东给她推荐了专门清理房间、代理处理家具杂物的公司。她站在家里,转了一圈,心想,要拆掉了。她在这里招待过一些人,前任也不少,但,不知道是不是时间远近的缘故,现在,脑海里第一想到的还是左思嘉。
工人们开着货车来了,就在门外等。她一个人站在家里,抬起手臂,按着额头,莫名其妙地咬紧牙关,徒劳地转了一圈。
工人从门口探进来,问她说:“小姐,你这边可以开工了吗?哦忘了跟你说,我们来一趟也不容易,你看能不能加点钱给我们买个水——”
私下收钱明显是不合理的行为。伊九伊却懒得说什么,点点头,又挥手,就这么了了。
她走出去,让他们进来收拾。
伊九伊站到阳台上,抽烟,抽了好几口,脚下不住地踱步。她回过头,看着他们把东西拆卸下来,一件件搬走。
沙发会挂到二手市场上出售吧,毕竟是大牌呢。她很喜欢的。锅子会扔掉吧,但看起来明明很好用。一个工人翻到了那张左思嘉的贝多芬钢协全集。
她本来靠在围栏上,突然直起了背。
工人看了看那张专辑,大概觉得不值钱,加上工作职责如此,直接扔进收纳废物的箱子里。
她走进去,走到那只箱子旁边,单手夹着烟,低下头看里面。垃圾中间躺着一张唱片。
报废的加湿器。
很旧的书。
用完的沙拉酱瓶。
印着某人名字和脸