这输液袋恐怕是在她进医院后一直吊着,她哪里还能撑多久。
她枕在松软的枕头,不发一言,有点郁闷。
见她这样,薄妄朝她走过来,站在病床前,伸手滑动输液的滑轮,将输液暂停,然后一把掀开她的被子,摘下输液袋放到她的肚子上,弯腰将她一把抱起。
要不,接个尿袋?
瘦得跟鬼一样。
薄妄冷着脸看她一眼,鹿之绫很是尴尬,但没有出声拒绝。
因为是真的急。
薄妄尽量维持着同样的姿势抱她,没有一点折腾,但伤口还是丝丝密密地痛起来。
鹿之绫痛得闭了闭眼睛,呼吸变得绵长。
见她这样,薄妄拧眉,“要不,接个尿袋?”
这样就不用折腾了。
“……”
鹿之绫从疼痛间勉强回应他,“不用。”
薄妄也没再说什么,将她抱进卫生间,小心翼翼地把她放下地,将输液袋放到一旁。
鹿之绫捂着伤口虚弱地差点又栽地上,薄妄连忙伸手扶她,手从她身后穿到腋下抱着她,让她整个人靠到自己身上。
鹿之绫也是真没力气了,捂着腰在那里站好一会儿才道,“我可以了。”
“确定?”
薄妄低头狐疑地看着她,显然质疑她的能力,做下决定,“你上你的,我不看你。”
“……”
谢谢。
但她怕她尿不出来。
她抬起眼,沉默地看着他。
“……”
麻烦。
薄妄等她站稳,拿起她的一只手放到一旁的病人扶手上,臭着个脸走了。
卫生间的门被关上。
鹿之绫捂着腰站了一会,才慢慢坐下去上厕所。
这个厕所她用了很长时间,她撑着扶手极慢地站起来,腰间痛得她差点又昏死过去,感觉所有的痛觉细胞全聚到腰部了。
“好了。”
她弱弱地开口。
门一下被打开来,薄妄走进来,鹿之绫刚想说洗个手,他就把她横抱起来,动作极轻地将她放到病床上,把输液袋挂回去,继续输液。
鹿之绫躺在那里,什么都不说了。
忽然,一抹湿意从她手上传来。
她错愕地转头,就见薄妄弯腰站在她的床前,托着她的手用湿巾纸给她擦拭手指。
他脸色冷得很不好看,动作却轻得温柔。
很分裂。
鹿之绫动了动嘴唇,最后什么都没说,只在他擦完手后道,“谢谢。”
“你为我受的伤。”
薄妄把湿巾纸扔进垃圾筒里。
“你要忙就先走吧,我等医生来查房的时候请个护工就好。”
她道。
“吃点东西?”
薄妄低眸看她。
“我还不饿。”
“那睡觉吧。”
薄妄说着一把拉高被子盖过她的脸,叫她赶。
“……”
鹿之绫闷在被子下很无语,她是死了吗?
很快,被子又被扯下来。
她看过去,只看到薄妄转身的背影,他走到小桌前又开始拼起他的机械虫,头部已经拼出来的,很丑,张牙舞爪的。
鹿之绫躺在病床上看着。
拼装的过程是乏味而漫长的。
他纯属在打发时间。
她看着看着,痛意不再那么叫嚣,困意又袭上来,她阖上双眼缓缓睡去。
再醒来时已经是晚上,病房里没开灯,黑乎乎的。
但又有一处亮光。
鹿之绫循着光看过去,只见小桌上摆着台灯,薄妄坐在那里正在用电脑,手边放着一杯咖啡。
他是准备陪夜么?
她在被子里动了动,薄妄放下电脑站起来,将病房的灯打开,一片明亮笼罩下来。
“吃点东西?”
他问。
“嗯。”
鹿之绫确实饿了。
薄妄打电话,十几分钟后,李明淮就拎着饭菜进病房。
第一秒进门,第二秒出门。
鹿之绫刚听到他说什么“还有事”人就已经消失在病房了。
薄妄关上门,拎着袋子回来,将病床摇起来,鹿之绫跟着床慢慢起来,腰间的痛让她脸又白了几寸。
薄妄看着她,将床摇到一半就不摇了,让她半躺在那里。
鹿之绫无声地看向他。
薄妄清理小桌拉到病床边,把饭菜放上去,有鲫鱼汤、炒猪肝、补血益气粥,还有蔬菜水果,都是补血养伤口的简单食材。
“李明淮很忙吗?”
鹿之绫靠在身后的枕头上问道,“是不是又出什么事了?”
她担心今天商场的后续问题。
薄妄盛汤的手一顿,“没事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