窗外,已经没有行人。
落雪的夜晚,只有寥寥几辆车与他们擦肩而过。
封振开着车都感到窒息,他望了一眼远处,忍不住开口道,“前面就是神山。”
有些主意现在改还来得及。
一回到神山,等着他们可就是薄峥嵘的强硬手段。
“我有点晕车,想下车透口气。”
鹿之绫声音淡淡地出声。
封振连忙刹住车,鹿之绫出于惯性人往前撞了下,身前被薄妄伸来的胳膊挡了挡。
“……”
鹿之绫没有说话,径自推开车门。
今晚的江北已经彻底沦为冰天雪地,车门一开,风雪就撒欢地往她领口里钻。
奇怪的是,她没什么感觉。
她踩着潮湿的地面走到路边,鞋尖踢到一点台阶,她转身便坐了下来,静静地坐在路边台阶上,整个人沐在路灯下的雪光中。
薄妄坐在车上,隔着车窗侧目看向孤零零的她。
鹿之绫坐在那里,身体微微缩着,她伸手环抱住自己,可依然获得不了温暖。
伞面在她头顶上方撑起。
风雪被挡住一部分。
鹿之绫缓缓仰起头,她知道薄妄就站在她的面前。
她红着眼眶,有些声哑地开口,“我不是觉得你做人上人最重要,而是你一旦跌下来,郁芸飞和薄棠都不会放过你。”
我们结婚吧
到时,他不止拥有不了圆满的人生,甚至连命都可能会丢掉。
“我知道。”
薄妄撑着伞站在她面前道。
“那你不要和我分手好不好?让我陪着你。”
她轻声问出口,软调子带着一丝请求的意味。
“不好。”
他道,声音比雪更冰冷、更决绝,“这条路我一个人走就够了。”
她得把属于鹿之绫的碎片一片一片捡回来。
“……”
鹿之绫咬紧了唇。
“走吧。”
薄妄伸手去拉她,鹿之绫往后缩了缩,像个闹别扭的孩子不肯跟随他。
再坐下去她得冻死在这里。
薄妄的目色一厉,一把丢开伞,直接上将她横抱而起。
鹿之绫挣扎着,一口咬在他的脖子上,深深地咬下去。
她也不知道自己在发泄什么。
她只知道,她接受不了他不要她,一点都接受不了。
薄妄吃痛地顿了顿,没有松开,也没有停下,仍是强势地抱紧单薄的她往车子走去。
她尝到一丝血腥味。
他抬起一条腿踢开本就没关严的车门,低下身子把她放进去。
真回到神山,他们就回不了头了。
一切都回不了头了。
鹿之绫紧紧抱住他的脖子,抵触进车的动作,她有些激动地在他耳边喊出来,“光明正大下的腥风血雨路根本不如暗中筹谋的康庄大道好走!”
她的声音都在发颤。
薄妄在车门前停下,低眸看向怀中的人,脖子上的血缓缓淌下,“可这条路上,你不用看着我和别人结婚,还得在私底下陪着我上床。”
她还是激动,“比起你的命来,这些都不重要,只要我们以后还能在一起,过程怎样不重……”
“重要。”
他直接打断她的话。
“……”
“鹿之绫的尊严,比我薄妄的命重要。”
他一字一字从喉咙里挤出这一句话。
鹿之绫完全呆住,靠在他怀里说不出话来,只呆呆地睁着双眼,雪落进她的眼里,像针刺一般的疼。
薄妄俯下身要将她抱进车里。
鹿之绫紧紧抱住他的脖子,仍是不肯上车,她的声音最终软下来,“我不跟你犟了。”
她输了。
她舍不得和他分开,真的舍不得。
薄妄低眸睨她,眸子深邃如夜。
然后,他听到她妥协的声音——
“我们结婚吧,薄妄。”
“……”
薄妄抱住她身体的手一下子收紧,几乎是勒着她。
他长睫下一双凝满血丝的眼定定地看向她,喉结滚了滚,“想清楚了?”
“想清楚了。”
他连她的尊严比他命重要这种话都说得出来,那她还有什么想不清楚的。
腥风血雨也好,满地荆棘也好,她陪着他一脚血一脚血地踩过去就是。
薄妄松开了她,把她放下来,然后不顾一切地在雪夜里吻住她。
她的唇间还带着一丝鲜血的腥甜。
他只尝到了甜。
……
车子停在路边,离神山入口大概一两公里的位置。
路灯下的雪花摇晃。
坐在驾驶座上的封振和坐在副驾驶座上的小野面面相