肃穆且宏深的勤政殿上,百官齐聚,皇帝身着明黄九龙衮袍端坐在龙椅之上,冕旒垂下重重珠络遮住他晦涩不明的面容。丹墀之下,满面激愤的太傅顾忠正慷然呈词:“请皇上下旨宣耶律楚齐上殿,届时老臣所言是真是假一问便知。”
花朝隐身在红漆檀木柱后,闻言暗自忖度道:耶律乃戎狄国姓,看来那个臂刻狼图腾的神秘男子果然出自戎狄王庭,只是,太傅昨夜闯进王府未免太过顺利了些。
皇帝状似为难的瞥了定远王一眼。
凌惊鸿即刻排众而出,沉声道:“臣亦请皇上下旨,宣耶律楚齐上殿,还臣一个清白。”
:“既然如此,宣耶律楚齐上殿!”皇帝示意秦玉。
秦玉尖利的声音回荡在大殿内:“皇上有旨,宣,耶律楚齐上殿!”
不多时,两个侍卫便押上五花大绑的一人来,只见那男子不过三十来岁,一身灰色劲装,浓眉剑目,满脸络腮胡须,一看便知与澜氏百姓截然不同。他浑身上下衣物完好,也无严刑拷打的伤痕,显见昨夜并未有试图反抗逃拖。
戎狄与澜氏乃世代宿敌,众臣此时皆以愤恨的目光注视着他。
:“殿下所跪何人?”秦玉厉声喝道。
那男子坦然将右臂lou出,用并不太利落的中土话回道:“耶律楚齐,戎狄人士。”
众臣哗然,以狐疑的目光盯住凌惊鸿。
皇帝倒很是镇定:“如今两国正值交战之际,你潜入京都所为何事?”
耶律楚齐浑然不惧,以手指凌惊鸿道:“找他!”
殿内顿时象炸开一锅粥般议论纷纷。
凌惊鸿仍是气定神闲立在百官之前,丝毫不理会背后的吵杂。
:“你可知他是谁?”皇帝又道。
耶律楚齐回道:“澜氏摄政王。”
大理寺卿早已按奈不住,道:“回皇上,昨夜臣与顾大人审讯此人,他只报了身份来历,便不肯多言,口口声声说要面圣。”又厉声道:“大胆刁民,还不快将你潜入京都的意图说个清楚明白!”
耶律楚齐瞪了他一眼,口中咕哝了几句,大概是戎狄话。
:“我主圣明,你到我府中说了些什么只管照实回禀,皇上定有公断。”凌惊鸿见状道。
耶律楚齐看了看他,又看了看皇帝,道:“我找他,要议和!”
:“你说什么?”皇帝及众人都是一副不可思议的表情。
萧桓已注意到门侧的花朝,担忧的摇摇头。
凌惊鸿躬身道:“皇上,还是由臣来说吧。前些天,这个名为耶律楚齐的男子到臣府邸求见,自称戎狄王族弟,奉戎狄王之名前来议和。臣只不信,若要议和当呈交国书由西南大营快骑入京,他却说,却说,
他面lou难色,没有再说下去。
:“说什么,你只管说便是。”皇帝淡淡道。
凌惊鸿猛然跪下,以沉痛的语气道:“耶律楚齐言道,四皇子已然以身殉国。”
此言一出,众臣傻了一般愣在那里。
殿内死一般的沉寂,唯有凌惊鸿的声音:“眼下,西南大营群情激愤,扬言誓要为四皇子报仇雪恨,戎狄王自知不敌澜氏百万劲旅,如今皇子殉难,生恐澜氏大举兴兵,因而才贸然派宗族皇室入京与臣会晤。太傅不知从何得知臣府内藏有戎狄人一事,虽臣百般解释,太傅依旧不信。”
花朝似乎听得见自己心口怦怦急跳的声音,与萧桓对视的那一瞬间,万千纷乱思绪被照得透彻。
这一切竟都是个圈套。
且不说这耶律楚齐是否戎狄王派来,恐怕他是刻意被萧桓撞见。凌惊鸿算准了萧桓会告诉太傅诸人,以算准了以太傅心急如焚的现状,根本不会细细思量其中的玄机,待到太傅赶去定远王府,丝毫不费力气便抓到了耶律楚齐,而耶律楚齐在刑部大牢只肯透漏了身份来历,却不肯说面见凌惊鸿的意图,怕也是早就商议好的,只等到面君,说出这石破天惊的一切。
皇帝不是不肯说出四皇子失踪吗?好,我偏要在众目睽睽之下将之表白天下,还要更上一层,咬定他就是殉国了,岂不闻螳螂捕蝉黄雀在后吗!况且,太傅私自带病闯入亲王府,擅自抓人审问,本身就是僭越,这样一来,皇帝必定要惩治与他,给定远王府一个交代,拥立四皇子一脉必受打击!这些年,凌惊鸿行事处处忌惮这位三朝元老的太傅,如今,总算找到堂皇正大的理由罢庶。
如此一石三鸟,岂不妙哉!
花朝从指尖到心口都是一片冰凉,纵然早已做好最坏的打算,事到临头仍是仿如坠入刺骨寒潭,凌惊鸿的手段未免太老辣了些!
太傅面如死灰,想是亦参透了这其中的玄妙,可为时已晚!
一着不慎,满盘皆输。
:“皇上,这是西南大营今日的军报,证实四皇子殉难了。皇上还请节哀,保重龙体,四皇子为国为民,死得其所。”凌惊鸿嘴角漫起一丝浅笑,直叫人不寒而栗。
凌惊鸿闲适的踱