五短身材的老嬷嬷,斜吊着眼睛看人:“夫人菩萨心肠。贺兰家的,还不赶紧谢谢夫人?”
这人姓方,是祝李氏的陪嫁嬷嬷,也是昨晚把白绫缠绕在贺兰芝脖子上的人。
这是一点儿都没把贺兰季小江氏两人当亲戚看,反而更像是对待两个下人。
贺兰季有一瞬间的愣神,小江氏拧了他胳膊一下:“多谢夫人仁慈!”
反正贺兰家就两个儿子,这小贱人走了更好,以后没人能跟她儿子争夺家产了。
“阿姐!”贺兰晨被方婆子捂着嘴、夹着双腿带走。
贺兰芝却依旧被两个嬷嬷拦着:“还请婆母放过我弟弟,他尚且年幼,什么都不知道……”
“人家祝夫人这是在帮咱们,那拖油瓶每个月都要花掉府里一多半的银子,你怎么不替你爹想想?!”小江氏唾沫星子都快喷到贺兰芝身上了。
祝李氏冷冷道:“好了,你们回去吧,这炷香不上也可。”
被下了逐客令,贺兰季夫妇这才灰溜溜地原地折返。
贺兰芝拼了命的想去抓住消失在林子深处的人影,然而那两个嬷嬷却反剪着她的双手,逼她跪下!
“想跑?”祝李氏声音阴冷至极,“我劝你乖乖听话,否则你永远都见不到你弟弟!别以为我不知道,他是这个世界上唯一与你有血脉牵连的亲人了。”
贺兰芝忽然很想笑。
原来她什么都知道,什么都懂。说不定今日小江氏愿意带贺兰晨过来,也是受到祝李氏的指示!
磋磨她?
贺兰芝回到祝府的第一件事,就是回到昨夜关押她的柴房。
既然她无法离开这儿,那她就把想在背地里害她的人揪出来,顺便把这祝府搅个天翻地覆!
然而屋子早就已经被打扫得干干净净,一尘不染,仿佛今天早上她打翻饭菜这件事没出现过似的。
“大少夫人,您怎么来了?”
祝家的厨子问道。
放在今早之前,祝府的下人对贺兰芝那必然是不会当主子看待的。
不过因为今日祝奶奶在人前力保她,这些人才总算态度恭谨了些。
贺兰芝指着屋子问:“这里的人呢?”
厨子稀里糊涂反问:“这柴房里没有人呀,大少夫人是想问谁?”
看来这些下人并不知道她堂堂少夫人,昨夜被关柴房这件事,更别提那个丫环了。
“没事。”贺兰芝秀眉紧皱。
小院儿里忙忙碌碌,她目光搜寻了几圈,也没看见今早的丫环。
“你们厨房里所有人,都在这儿了么?”
管事主厨刚想离开,乍然听到这句话,不禁疑惑:“夫人是要找谁?所有人都在这儿了。”
“没事了。”贺兰芝心底不由苦笑。
什么时候她竟也变得这么蠢了,既然敢来毒害她,又怎会如实自报家门。
正想着,小厨房不知何时竟来了一个她此时不愿意看见的人。
“哟,少夫人在呐。”
一想到两个时辰前的遭遇,她此刻还心底发冷。
贺兰芝转身就想离开,谁知,方婆子却一把拦住了她:“少夫人,老奴与您说话,您怎么不搭理人?”
这偌大的后宅全都归祝李氏一人管理,而作为她身边最得力的奴才,方嬷嬷在祝府里俨然一副半个女主子的模样。
贺兰芝硬生生停下了脚步,却也没理她,只是众人都察觉这边气氛不对,手上虽忙活,眼神却都明里暗里地往这边飘。
方嬷嬷在祝府二十多年,谁见了她不得安安分分叫她一声嬷嬷。
这克死了她家少爷的扫把星怎敢不理她?
“少夫人休怪老奴多言,少夫人乃是新寡,更应替大公子尽孝。”方嬷嬷眼里透露出嫌隙,“而不是连最基本的礼仪都不懂,让外人看了笑话我祝府。”
贺兰芝吸了吸鼻子,柔柔弱弱道:“敢问嬷嬷姓甚名谁?”
本来准备好教训人的方嬷嬷顿时一愣:“老奴姓方。”
“我倒觉得嬷嬷该改姓祝才对。”贺兰芝俨然一副被欺负了的模样,“也不知这是谁定的规矩,我作为祝家儿媳,自然会对公公婆婆尽孝。”
她声音虽柔弱,但话里话外都有理有据,“就怕我对你孝顺,你区区一个家奴受不起这个。”
一个奴才,以为自己受宠就能无法无天了?
方嬷嬷脸色一变,她本想端着自己是祝府老人的架子说教几句,没想到反被将了一军!
“少夫人在胡说些什么,老奴只是想提醒少夫人,作为祝家长房长媳的本分!”
贺兰芝唇瓣抿直,眼底却透着笑意:“那怎么不见嬷嬷有一个做奴才的本分?”
这若是换一个府邸,这种分不清主仆的奴才早就被发卖了。
方嬷嬷无语凝噎,周围那些下人都偷偷在看她笑话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