贺兰芝合上了账本,伸着懒腰:“那就慢慢找吧,正好也给咱们的钱袋子回口血。”
“是。”王澜温婉一笑。
咚!
突然,一声巨响让贺兰芝猛然一惊:“外面什么声音?”
好像是个什么重物,从房顶上掉下来了似的,声儿特响。
月姑在外面焦急喊道:“四少爷,您怎么能爬树呢,这要是摔了个好歹怎么办!”
贺兰芝连忙三步并做二步往外跑,只见荆园外墙的一棵梨花树下,一个七岁的男孩儿正倒在花圃上,抬头望天。
一整片儿的花苗都被压垮了,衣裳更是灰扑扑的。
但男孩儿就是无动于衷,像是不会说话的木头人似的。
月姑连忙把他扶起来,用手拍着他身上的灰:“四少爷,您身边的人呢?怎么能让您一个人在外面玩?”
祝平安还是一声不吭,闹得月姑都没脾气了。
贺兰芝让月姑走开,她蹲下身子与祝平安视线齐平:“你身子摔疼了吗,要不要嫂嫂去给你找个大夫?”
这下男孩儿终于有了回应,他冷冷的摇头,本该天真稚嫩的眼神,此刻格外警惕的打量着贺兰芝。
像一头幼小的狼。
贺兰芝捋了捋他的头发,把头发上的叶片拿掉:“那你可以说说,你为什么要爬树吗?”
祝平安指着墙,还是不说话。
王澜踮起脚尖往他指的方向看去:“少夫人,咱们屋顶上有个纸鸢。四少爷估计就是想拿纸鸢才爬树的。”
纸鸢掉落的位置不算远,如果顺着这个梨花树一直往上爬,确实伸手就能够到。
贺兰芝有些诧异:“你想要纸鸢,只管让小厮帮你捡就好了,何必一个人爬树。”
王澜小声说:“少夫人,妾身碰见过四少爷好几次,他身边从来没有仆从跟随的。”
这么小的孩子,让他一个人在府里瞎溜达,也不怕出事。
可荆园中也全是姑娘家,没有一个人会爬树的。
就在这时,一个身着锦衣,腰悬玉佩,手拿折扇,正一边优哉游哉哼着小曲儿一边往后花园方向走的大冤种,出现了。
她怀了相爷的孩子
“那个谁。”
大冤种听见这道声音,脚步一顿。
待祝武霖看清楚是谁在叫他,他顿时脸色苍白。
那一晚他被贺兰芝踹进荷花池里,被水草缠住了脚,吓得他以为池子里有水鬼,拼了命的往岸上游。
那晚上的惊吓,足以让祝武霖打消了对这位雪肤花貌的嫂嫂产生的任何旖旎心思。
巴不得见了她就跑!
贺兰芝见他愣在原地不过来,又喊道:“你没听见么,叫你过来呢!”
祝武霖小腿肚子一哆嗦,不情不愿的走了过来,乖得像个小孩儿,温声温气的说:“大嫂怎么在这儿,好巧啊。”
贺兰芝看了看荆园的牌匾,额角竖起三根黑线。
不是,她不在荆园还能在哪儿呢?
“那什么,最近天冷了,我还得回去加件衣裳。”祝武霖扯着嘴角呵呵一笑,“我就先告退了哈。”
他说着,就想开溜。
“站住!”贺兰芝呵斥一声,还真就把他给唬住了。
半个多月不见,这位小叔子怎么有点不对劲?
她一直奉行事出反常必有妖的原则,双手抱在胸前问:“你该不会又祸害了哪家的姑娘吧?”
要不怎么说上梁不正下梁歪呢,祝成海自己是个风流种,两个儿子更是一个赛一个的色胚。
祝武霖哪里敢说,他最近看上了一家戏院的头牌花旦,他这几日天天忙着去给那戏子捧场呢。
他呵呵一笑:“嫂嫂真是说笑呢,我这几日天天都在屋里用功学习,等着来年考取功名呢!”
与其相信这纨绔子弟能够努力,贺兰芝更愿意相信母猪上树。
她也没抓着这事儿不放,纤纤素手遥指屋顶:“你去帮我把那纸鸢拿下来。”
祝武霖不敢不从,好在他从小就皮实,撸起袖子三两下就爬上了树,一伸手就够到了纸鸢。
他跳下树来,双手恭恭敬敬的把纸鸢奉上:“嫂嫂,这纸鸢做得可真粗糙,翅膀还破了洞。”
祝平安冷哼一声,从他手上夺走了纸鸢。
他小手紧巴巴的捂着那两个破洞,眼底藏着些许局促和孤僻。
“要你多管闲事。”贺兰芝秀眉微微一皱。
祝平安年纪跟贺兰晨差不多大,两个人的日子都不好过。
她一看见祝平安,就想到了贺兰晨,故而对他偏袒了些。
贺兰芝弯下了腰:“小四,一个人放纸鸢会很无聊的。要不要嫂嫂陪你玩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