天底下哪有这样的父亲?!
贺兰芝一出宫,便直奔贺兰府。
她要问清楚,当年那个给母亲推荐安宁香的丫鬟,究竟是不是受小江氏的吩咐!
然而等她到了贺兰府,才发现门上贴了两道封条。
就连贺兰府的匾额,也已经摇摇欲坠。
问了附近的人才知道,原来贺兰渊被查出与瑞王一事有关,被缉拿归案了。
而贺兰府的财产,被官府说来路不正,暂时被封在了里面。
贺兰芝一时不知该笑,还是该哭。
她母亲的嫁妆,这些年被贺兰家败了不少,如今只剩下了一点点,也被官府查收了。
至于贺兰季和小江氏?
两人流落街头无家可归,在城郊搭了一处棚子暂住。
这或许,也算是一个教训吧。
没过多久,京中就传出梅贵妃给当今圣上下毒的皇族丑事来。
顺藤摸瓜一查不要紧,这位梅贵妃十年前曾经用计,诬陷纪太师谋逆,导致太师府上上下下数十口人,一夜之间奔赴黄泉。
更害得先皇后不堪受辱,自缢而亡!
民间骂声一片,也有叫好声。
贺兰芝听了几天,大致都是在说那梅贵妃实在可恶,一个后妃竟然能将魔爪伸向前朝。
也有人说,谢无痕和皇后,总算是洗清了冤屈。
她知道后,只是看着自己的小腹越发愁了。
怎么办?
她小腹已经微微隆起了,虽然现在已是初秋,衣裳也穿得厚了,可到底这肚子快瞒不下去了。
哎,她真的不想还未成亲,就生下一个孩子。
到时候天下人的唾沫都能将她淹死……
她拿着一条白布,深吸一口气,将小腹用力缠住。
“少夫人!”
门外传来王澜的喊声,“今夜似乎要下大雨了,这些衣裳得收一收了。”
“好……”
贺兰芝才刚答应,紧接着便是轰隆一声巨响。
大雨如豆子般猛地砸下,噼里啪啦响个不停,夜空电闪雷鸣连她耳膜都几乎震碎……
太极宫外,白衣男子跪在雨幕下,脸上不知是雨水还是泪水。
“父皇!母妃已经知错了,您就饶了她吧!”
“孩儿愿意自贬为庶人!”
轰隆隆——
天边闪电乍然划过,照亮了他悲痛的神情。
一把褐色的油纸伞,不知什么时候来到了谢风凌头顶上。
才刚刚遮挡住倾盆大雨片刻,那把伞又被它的主人带走,直到屋檐下多了一个身形颀长的身影。
谢风凌抬手擦掉了脸上的雨水,想要努力看清楚那个人是谁,然而那个人已经进了宫中,不留任何痕迹。
屋内,烛光攒动,一扇扇门窗隔绝了外面的雨声。
皇帝的精神头已经好了很多,不再如前几天那般萎靡了,甚至还能坐在桌案前见人。
谢无痕抖落衣裳雨珠,抬眸才发现霍国公也在此处。
“殿下,陛下正与臣说起您,您便来了。”霍国公笑着拱手,“时辰不早了,臣先告退了。”
老皇帝也如春风拂面:“这雨下得这般大,只怕一时路不好走。来人,送霍大人去雨花阁歇歇脚,等雨停了再送出宫。”
“是。”
殿门一开一关之间,谢无痕只能看见暴雨下的谢风凌,就连身子都几乎模糊成了一个影子。
老皇帝拧紧了眉头:“太子在外面跪了多久了?”
“回皇上,已经一天一夜了。”大太监回禀道。
“让他回去,朕不想见他!”皇帝冷了脸色。
谢无痕想起了十年前的那个冬日。
他也是跪在如今谢风凌所跪的那个位置,声嘶力竭的苦苦哀求。
求他的父亲,下令彻查太师府的命案。
那年鹅毛大雪飘飘洒洒落在身上,不仅冻了全身,一颗心也渐渐彻底冷了。
大概,那时候的太极殿内,也是这般场景吧。
皇帝也会问,他跪了多久?
也会眼底划过厌恶,也会厌倦的说,他不想见他。
回忆中的皇帝与现在迟暮之年的皇帝身影渐渐重合,谢无痕虽然已经换上了锦衣,却还是难改手中拨弄佛珠的习惯。
“痕儿,朕已经让钦天监拟一个大吉的日子出来,用作你的册封之日。”
“如今你已年过二十四,若是普通百姓,只怕已娶妻纳妾了。曾经你是出家人,朕不方便提此事,如今你已还俗,也该是好好为自己打算一下了。”
老皇帝嘴角上扬,把桌案上的画像递给他:“霍家的嫡女,霍氏,时年十六,容貌明媚艳丽,嫁入东宫后必定能好好操持东宫内务,不叫你分心。”
然而,他手在半空中僵持了许久,谢无痕却没有去接画像的意思。
“我不会娶霍雨