只是这样……而已。
父亲去世后,他便接管了这间小小的教堂,也接管了父亲虔诚的信仰。
他的信仰,明确告诉要基思知爱图报,却又明确地不允许这段感情,发生在一个同性的男人身上。
于是,基思唯一能做的,就是拒绝一切婚姻的可能。
他想,即使雪莱将来有了妻子,他也会终身不娶。
偶尔,他也会在忏悔中自问,自己这样的感情,到底算是什么。
那答案分明是有的。
但他选择不去揭破。
在一次外出踏青中,和他有说有笑的雪莱不慎再次坠马。
这次却不是什么滑稽的意外。
经检查,他的脑中生了一颗肿瘤。
在那之后的很长一段时间,基思放下一切,日夜祈祷,求神赐福于祂的子民。
但大抵是因为雪莱在多次的祈祷中都别有所图,眼中也从来没有上帝,只有那个被十字架的圣光沐浴的青年……
总之,神不肯庇佑这样心思不纯的子民。
雪莱的病势,一天比一天坏了。
基思将抗肿瘤的药物送到神前,让科学和神学双重加持,也无法挽救雪莱分毫。
某日,他去西岸城堡看望了雪莱。
在他到访时,雪莱正处在高烧的折磨和昏眩中。
正因为精神失守,他向基思讲述了他的计划。
……那个疯狂的、不顾一切的、必然会招致诅咒的时间旅行计划。
基思坐在他的床边,用指尖轻轻搭着他的手背,倾听着他惊世骇俗的构想。
没有谴责,没有追问,也没有拂袖而去。
基思留在城堡里,一夜未归,放弃了每日必做的弥撒。
夜间,雪莱烧退,转醒过来。
他也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了,于是他笑得很不好意思,捉着基思的手说:“我也许是真的疯了。”
基思不留任何情面,说:“是的。爱情让你发疯。”
这是他们之间第一次提到“爱情”。
有意思的是,居然是基思率先提出。
“很抱歉,我不懂什么是爱情。”基思说。
雪莱笑了起来,金色的鬈发一颤一颤,像是一隻活泼的小羊羔:“你不用懂啦。爱情,那是属于我一个人的世界,不会去打扰你的。”
基思立起身:“你的世界,我早就活在里面了。不是吗?”
年轻的公爵先生愣住了。
“你什么都不要做。”基思平静地望着他,“我有另一种办法,会给你找到一具全新的、完全健康的身体。”
这听起来太像是天方夜谭。
但公爵先生还是乖乖点头了:“可是,你一定会成功吗?”
基思指向他房间的对岸,那是教堂阁楼的位置。
他说:“如果我失败了,我会点亮阁楼的灯。到那时候,你想做什么都行。但在那之前,我们不要见面了,隻用书信联系。”
雪莱迷惑地抬起脸,望向他:“为什么?”
基思:“我留给你足够的时间,忘记我现在这张脸。”
雪莱眨眨眼睛:“为什么?多么英俊。”
基思:“下一次见面的时候,也许就不是这一张脸了。”
雪莱不明白。
但是他信任基思。
于是他再次点下了头:“我不见你。也不叫其他人去见你。你专心做你的事情。”
基思扳住了他的肩膀,定定望向他:“答应我。不要去做冒犯上帝的事情。”
我一个人,就好。
“放心吧。”公爵先生露出了苍白虚弱的微笑,“我答应你。假使你不允许的话,我死了,也不做手术。”
从那之后,再也没有人踏上东岸。
雪莱甚至遣散了城堡内忠诚的教徒们,断绝了任何人前往东岸的可能。
在基思牧师将教堂内所有的神职人员送走后,他召唤了恶魔阿米,与祂进行了交易。
他用上帝忠诚的信徒的灵魂为代价,换取了恶魔的力量。
随后,他就送走了恶魔。
然而,从此刻起,他便与恶魔无异。
他无法再碰触任何圣器圣物,圣水对他来说是硫酸,十字架会引发无穷的心悸。
在教堂内的每一分,每一秒,都宛如置身地狱的烈火。
他面无表情地承受着他应该承受的一切。
这是他背叛神明应受的苦楚。
但正是因为这样的苦楚,让他意识到,神明明是存在的。
神既然存在,却宁肯见他堕落,也不肯帮助他分毫。
他用这存在于每时每刻的、烈火焚身一样的痛苦,坚定他要投身黑暗的决心。
阿米的能力,是置换生命力的术法。
现在,雪莱需要一具健康的身体。
然而,不经过亲身的测试,