暗叹:如果不是他的出现,何至于此?
家仆早已饿得东倒西歪,扭头睡去。家眷小口吃着野菜,着实难以下咽,忍不住呕出黄水。
“睡吧,睡了就不饿了。”陶安然又是一声叹息,入轿发呆,不多时,鼾声响起。
睡梦中,他梦见全族正烤着乳猪。火红的炭火炙烤着红白相间的肉块,“滋滋”冒着油泡,“啵啵”破裂,迸发着浓郁的肉香。
香味越来越真切,直到把他从睡梦中勾回现实。他怔怔地瞪着轿顶,那方木匣藏得极好,方才略略放心。再掀开轿帘,家仆们正围着篝火,靠着半条腿肉。
陶三见老爷醒了,喜滋滋地用弯刀插起一块好肉,送至轿前:“托老爷洪福,居然寻到一只刚死的野猪。老爷睡得熟,待烤好了再唤醒老爷。”
平日都瞧不上眼的烤猪肉,如今用金山银山都不换。陶安然接过弯刀,也顾不得烫,大口撕嚼:“真香……好肉……哈哈,老天有眼。”
“老爷吃得可还安好?”陶三眼中闪烁着篝火的光芒。
“快叫家眷们共享!”陶安然又扯下一块肥肉,奋力一咬,油泡顺着嘴角流淌。
“他们……他们恐怕吃不到了……”陶三恭敬地笑着,嘴角几道皱纹透着戏谑。
“陶三……何出此言?”陶安然半张着嘴,几块肉渣“啪啪”掉落。
“老爷,您的孙子,怎么舍得吐出来?周公吐哺?天下归心?”陶三敛起笑容,佝偻的身躯挺得笔直,“可惜,现在是吞食其肉,众叛亲离。”
“你说什么?”陶安然再往篝火旁看去,家仆正将家眷平素穿的衣物丢进火里。
篝火上炙烤的,分明是一具具烧得焦黄,一截截的人体躯干。
家仆举刀对着一具还未烧烤的人体,狠狠切下头颅,抽起一条木棍,从脖颈探入,倒置对着地面一砸,“噗”的一声,木棍贯穿天灵,浆白色的脑浆淌出,糊粘了满头长发,露出一张俊俏的脸。
一双睁得滚圆的杏眼,透着惊恐和屈辱。
正是陶安然最是宠爱的三房小妾。
“三姨太果然烈性,很是带劲。”家仆狠狠攥了一把小妾沾满鲜血、高耸的乳房,“噗嗤”咬了一口,连血带肉撕起一大块。囫囵嚼了几口,抻长脖子,喉结“咕嘟”翻动,生生咽了进去。
“当年,你杀我全家,夺走宝书,可曾想到会有报应?”陶三将弯刀举到嘴边,伸长舌头舔舐,“这把刀,我保存了三十二年,就是为了今天。”
“你……你是……”接连剧变让陶安然肝胆俱裂,蹬着轿子往后躲。
“没错,是我,那个躲在床下,目睹你奸我姐姐,杀我全家的孩子。”陶三两眼淌出热泪,仰天长呼,“爹,娘,姐姐,我为你们报仇了!”
“他们,居然还有个儿子!”陶安然已经语无伦次,“你……你……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