她连忙自己爬下沙发,然后哒哒哒地朝谢明澈跑过去。
站在门外的谢明澈看她满心欢喜地跑过来,那双向来沉冷的眸子里好像添了些许浅淡的柔色,层层铺开来,像是冷静的湖面上微不可见的涟漪。
他蹲下身,向她伸出手去。
当阿胭坐在他的手掌心里的时候,她眨巴着那双圆溜溜的眼睛,又对着他笑起来。
两颗尖尖的小虎牙露出来,穿着背带裤的她,可爱得不像话。
谢明澈把她放进自己的西装口袋里,指腹轻轻地摸了摸她的脑袋,简单地叮嘱,“有别人在的时候,不许说话。”
阿胭拼命地点头。
谢明澈到禁宫的时候,田荣生还没有来。
他进入玉器组里自己的工作室,然后就把西装外套脱了下来。
但当他想要把衣服挂在架子上的时候,这才想起来自己今天把小东西带出来了。
他伸手把西装口袋拨开些许,就看见那个小姑娘躺在里边儿,已经睡着了。
他薄唇微微弯了弯,伸出手指戳了戳她,却被迷迷糊糊地她抱住了指腹。
她的脸蹭过来,刚刚睁开的那双眼睛水濛濛的,似乎还没有完全清醒。
谢明澈一怔,胸腔里似乎有了些许陌生的情绪,就好像被什么轻轻地蛰了一下,虽然不痛不痒,但就是无法忽视。
“这是哪儿啊?”她开口,嗓音软软糯糯的。
谢明澈回过神来,纤长的睫毛颤了颤,但面上仍然没有什么波澜。
“我工作的地方。”他简短地回答。
说完,他就伸手把她放在工作台上,自己则是将西装外套挂好,再穿上那件工作服。
谢明澈换衣服的时候,阿胭站在工作台上,正打量着这个房间。
这怎么那么像她以前住过的古建筑房子呀?她忍不住好奇地四处张望。
“那个傻不愣登的小丫头,往这儿瞅瞅?”
一口标准的幽州口音,一开口就把阿胭吓了一跳。
她慌忙顺着声音传来的方向看过去。
竟是一尊玉雕像。
嗯……准确的说,是一尊头和身子分离成两半的玉雕像。
阿胭看见那尊玉雕像的脑袋嘴巴一直动啊动,说了好大一堆,全是大碴子味儿。
“你跟那边那个大兄弟说说,能不能快点把我那脑袋给我接上?你瞅瞅我这样儿还能看吗?是不是老惨了?”
“这都几天了?修一修还给我晾一边儿去了是吧?”
“还能不能行了?”
可了不得
“你……是在跟我说话吗?”阿胭怯生生地问了一句。
那块放在工作台最里边儿的玉雕脑袋冷哼了一声,“不是跟你,难道是跟他说的?你是不是傻?”
阿胭已经好多年没有见过别的同类了,所以刚听见玉雕像说话的时候,她还有点没有反应过来。
“怎么了?”谢明澈正将手腕上的腕表取下来,听见她好像自说自话似的在说些什么,他没有听清楚,就开口问道。
阿胭也没有隐瞒,伸出小手指着那尊残损成两半的玉雕像,回过头用那双圆圆的眼睛看向他:“那位大叔说,让你把他的脑袋尽快给他接上。”
“……”谢明澈盯着那尊前不久才刚刚被另外一个博物馆送来修复的玉雕像,神色有些复杂。
阿胭“啊”了一声,然后就跑到工作台的边儿上,垫着脚看他:“是真的!”
世间有灵,却不是任何死物都能化出生灵的。
那需要运气,更需要时间。
而化了灵的,一般都是历经了千年百年的物件。
而除去岁月的磨砺之外,灵的形成还需要依靠主人的气运。
但是这世间,能够真正化成人形的灵,那是真的凤毛麟角了。
一般出土于墓里,或是长埋地下的物件,即便天生得了主人家的气运,都不会有幻化成人形,形成独立个体的机会。
阿胭一眼就看出来,这尊玉雕像周身都笼罩着一层浅淡的金色光晕,那是王侯家族才有的气运。
也就是说,这位玉雕大叔出自王侯世家。
可了不得。
阿胭忍不住吸了吸鼻子,多嗅了嗅。
王侯世家的气运,可是很珍贵的。
阿胭怕谢明澈不信,就又哒哒哒地跑到那尊玉雕像面前,“大叔,你多少岁了啊?”
“干啥玩意儿?还打听年龄呢?”玉雕语气不大好,还是一股大碴子味儿。
“就,就问问呀……”阿胭觉得他嗓门好大哦。
玉雕看见自己好像吓到她了,就清了清嗓子,耐心地自报家门:“你就告诉那边儿那大兄弟,我是周楚王的自画雕就完事了!”
“自画雕?”阿胭一时间没太听明白。
玉雕像“啧”了一声,“你这小姑娘,你瞅你那迷糊样儿,睡了多少年才醒过来啊?与时俱进