谢远竹的命,是萧山救的。
彼时她那个丧心病狂的后娘要将她嫁给一个品行不端的男人,她和家里闹翻之后,背着一个包便出了门。
谁知却在路上被偷了盘缠,她又在一个雨夜里,从泥泞的山路上一脚踏空,整个人栽了下去。
是萧山救了她。
他将她捡了回去,日夜照看着,谢远竹醒来后第一个看到的人便是他。
年轻的汉子,皮肤有些黑,生的寻常,连带着那一双眼睛都是无神的。
她起先有些害怕,那人沉默寡言,只将采来的草药给了她,便起身出门了。
再回来的时候,萧山给她端了一碗吃的。
她昏迷了一日,这会儿腹中饥肠辘辘,他煮的粥也是好克化的。
吃饱喝足后,她也想明白了,总归这处境不会比以前更遭,更何况这人瞧着不像是坏人。
谢远竹敲了敲桌子,那人便进来手碗。
待要出门时,她便叫住了他:“你叫什么?这里是哪里,是你救了我么?”
她一连问了几个问题,萧山回答的简洁:“萧山,我家,你安心住。”
他说完便出去了,倒很知道避嫌。
她看着这人的背影,又环视着简洁到破旧的小院儿,一颗心反倒是踏实了下来。
谢远竹就此在这里住了下来,她腿上受了伤,虽然没动着骨头,可也得将养些时日。
萧山闷葫芦似的,她问一句才答几个字,不过就算如此,她也渐渐知道当下的处境。
这里是一个叫大槐村的小村落,依山傍水,村名多以打猎为生,萧山也是其中之一。
他年轻力壮又有力气,时常满载而归,只是不大爱说话,也不会做生意,猎物不论贵贱,一概低价处理给前来收货的商贩。
谢远竹瞧不过眼,在那商贩再次试图骗他手中那一条完好的狐狸皮时,便将人给拦下了:“五两银子就敢收这么好的皮子,你倒也不怕亏心。”
她行事泼辣,倒与萧山性格截然相反,那商贩下意识反驳:“五两银子可不少了。”
“是不少,那你拿着这钱别地儿收吧,我们不卖。”
谢远竹直接便将狐狸皮给卷了起来,往萧山怀里一塞。
那商贩没成想她话说的绝,顿时一愣,道:“你这小姑娘是哪里冒出来的,又不是跟你做生意……”
只是他话没说完,谢远竹便先打断了:“看不见么,我从他屋里出来的,卖不卖,我说了算。”
她一面说一面给萧山使眼色,又道:“回屋回屋。”
萧山想要说的话,便都咽了回去。
那商贩没成想她真的说话算数,又见这小姑娘不好忽悠,到底是妥协了:“那你说,想要多少。”
谢远竹估算着这狐狸皮的质量,比了个五。
“五十两,你要是收便拿走,若不要,赶明儿我们去州府一趟,就不劳烦您辛苦了。”
那商贩张了张口,试图想还价,可惜谢远竹不好糊弄,瞧着又聪明,最后非但没有还价成功,反倒是在他打来的其他猎物上面,又被她给加了价格。
待得商贩走后,谢远竹笑吟吟的将钱袋子往萧山怀中一放,自己则是一瘸一拐的坐回了椅子里:“你下次可别这么傻了,他往常骗了你不少吧?”
这人瞧着便老实,那商贩是个奸猾的,便是今日这价格,回去也能赚不少。若不是她眼下瘸腿,还真不乐意让他赚了这差价。
萧山摇了摇头,又将钱袋子递给她:“你拿着。”
谢远竹楞了一下,旋即失笑:“你给我做什么?”
她不收,却听萧山道:“拿银钱傍身。”
这是她凭本事跟人讨价还价来的,况且一个小姑娘手上没钱,行走也不方便。
谢远竹却是笑了起来:“你倒是大方。”
她到底没收萧山的钱,而是将他的钱都放在了柜子里锁好。
……
谢远竹伤势再好些的时候,便开始做些简单的家务了,萧山再回来的时候,便发现院子里焕然一新。
桌上的瓷花瓶里甚至还放了一束野花,被风拂过,摇曳生姿。
还有那个身影窈窕的女子。
他微微恍神,便觉得一颗心也逐渐被填满了。
还是谢远竹察觉到他回来,笑着催促他:“洗手吃饭啊。”
她第一次下厨,味道一言难尽,萧山吃的面不改色,反而是谢远竹有些不好意思:“抱歉啊,我好像糟蹋了东西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