语气很平缓,听不出羡慕,听不出嫉妒,也听不出自卑,这才叫人更心酸。
戚雪的眼眶微湿,她忽然意识到,自己的儿子年纪虽小,但已经能思考到她离婚这一步,他远比她以为的还要懂事。
终于,她开口,“妈妈没辜负过爸爸,可他一直在怀疑我,这个不是误会,是他的心结,我无法解开。”
“……”
薄栖还看着窗外。
“妈妈其实不想再为了表象和他住在一起,我想搬到你房间隔壁,以后多陪陪你,好么?”戚雪问道。
“你想离开神山么?”
薄栖一直背对着她平静地说话。
“不,阿栖在哪里,我就在哪里。”
戚雪看着他还稚嫩单薄的肩膀说道,“不过这并不是阿栖绑架了妈妈的自由,是比起自由,妈妈更需要阿栖。”
这是她的需求,与他无关。
听到这话,薄栖才慢慢回过头来,原来平静的语调下,年纪小小的他已经红了眼眶。
他还只是个孩子。
他其实很需要她,可他害怕,怕自己成为禁锢她的一把锁。
母子俩一对视,戚雪明白他的想法,伸手将他搂进怀里,“阿栖别怕,至少在需要阿栖这一件事,爸爸妈妈是一致的。”
第三次和脑公的见面
需要他?
薄栖隐约记得,薄峥嵘的确也是需要过他的,他有父亲抱他、背着他的画面……
但这一年多来,这样的画面越来越淡,越来越模糊。
薄峥嵘好像更需要他成为一个合格的接班人。
薄栖靠在戚雪的怀里,一双漆黑的眼茫然地看向车窗外的景致。
江南的花开得比江北好看,他想。
……
戚雪真的搬到了薄栖房间的隔壁,夫妻两人的隔阂就此越来越深。
薄峥嵘到底闹成什么模样,薄栖不清楚。
在这个家里,爷爷奶奶、妈妈、工作的长辈们哪怕是薄峥嵘都极力避免让他发现夫妻不合,戚雪更是不再随意提去江南找好友的事。
因为她知道,心思细腻的儿子已经看穿她,她每一次无意识地提起江南、提起好友,就是想迫切地逃到一个桃源,治愈自己。
她能忍的时候都忍下来。
于是,第三次见到鹿之绫,已经是她三岁时候的事。
薄栖跟随戚雪再一次踏进鹿家的大门。
鹿家影壁后面的花园似乎一年四季都常开,在风中摇曳风姿,阳光洒下来每一寸都暖暖的,眼前的一切都很明亮。
薄栖两只手提满了东西,跟在戚雪身后往里走。
程桐做完一台手术,连休息都没有休息,匆匆赶回来,一把将戚雪攥走,“阿栖,你先去找兄弟们玩,我和你妈妈聊会天。”
“好。”
薄栖把手上的东西递给她,像个小大人似的朝她低头,“又来打扰您了。”
程桐在他的眼里看到一丝名为歉疚的东西,顿时心里一疼,伸手去摸他的小脑袋,“说什么打不打扰,你们来阿姨特别高兴,小七也盼着你呢。”
薄栖留了一盒糖在手上,“我带了糖给之之。”
“好,去玩吧。”程桐笑着说道,“她现在和她的哥哥们在后面古树那边玩。”
“好。”
薄栖对鹿家还算熟悉,独自往后面走去。
看着他笔挺的小小背影,程桐更加心疼,忍不住道,“他是不是知道你们夫妻失和的事?”
薄栖似乎清楚地明白,她是戚雪的避风港。
所以,他觉得打扰,而不是带着一种走亲访友的心态。
“他早就看出来了。”
戚雪美丽的脸微微苍白,“我尝试开解他,家里人也从来不在他面前乱说什么,但他……还是很敏感。”
程桐气得肝疼,“我一时间都不知道骂周劲好,还是骂薄峥嵘好了。”
“骂我吧,我眼睛瞎。”
戚雪自嘲地苦笑一声。
是她的抉择让自己的儿子变成这副模样。
“难道这事真要等到把周劲从哪个角落里挖出来才能解决吗?可这样,我又觉得你太卑微。”
程桐是恨不得戚雪离婚的,“这一次,薄峥嵘又作什么妖了?”
“没有,他现在一门心思扑在工作上,是老爷子为我又把他打了,生生抽断一根皮带。”
戚雪轻叹一声,“我看他伤得那么重,就请了医生回家,他死活不肯看,我怕他臭脾气上来又挨老爷子的打,索性带着阿栖来你这躲两天清静。”
程桐知道,戚雪的公婆对她不错。
薄峥嵘对戚雪不好,老爷子就要动手,老爷子一动手,薄峥嵘的怒气就更重,一重,老爷子那烈性脾气又要动手……
已经成为死循环。
“你还怕他被老爷子打?打醒他才好。”程桐说着又看向她,忍不