盛夏转瞬即至。
自顾忠太傅奉旨告老还乡,朝中俨然成了凌惊鸿一人的天下。远去西南的萧云如石沉大海,煦依旧没有消息。花朝心中却有一种莫明的执念:她的四哥哥绝不会就这样抛下了自己和未完的心愿,他答应过自己的,一定会平安回来。只是,她还有一个牵挂,为凌岚若。四哥哥失踪,她又在哪里?
这日午后,花朝斜倚在软塌上假寐。
窗外骄阳似火,殿内却是碧影沉沉,宁谧的如一汪绿水。
:“公主,萧大人来了。”萤儿在耳边低笑道。
近些日子,萧桓成了无忧宫的常客。
花朝也不睁眼,只懒懒道:“请他外殿奉茶吧,爱坐多久都随他,若是闷了,你就陪着说说话。”
:“你就是这般待我吗?”
头顶上方传来一阵萧桓的闷笑。
花朝斜睨了眼看他:“你待如何?散了早朝要来,过午要来,晚膳前还要来,敢情我整日就挖空心思想着怎么招待你,你才要满意了吗?”
:“若能如此,我又何须一日三访?”萧桓径直坐在一旁,摇着竹扇道。
花朝无奈道:“好歹也是当朝一品大员,当真如此空闲吗?”
:“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,老祖宗都将齐家放在治国平天下的首位,我至今未娶,焉知皇上与诸位同僚不是为此不能放心,遂不能将军国大事交给我办?”萧桓振振有词道。
花朝以淡紫宫扇敷脸,不再理他。
萤儿为萧桓奉上一盏冰酿瓜心,见他二人斗嘴,偷笑不已。
过了半日,殿内静的呼吸可闻,花朝不禁纳罕,拂去纨扇,却正撞见萧桓深情似海的眸子,他静静望着花朝,眉宇间俱是深深疼惜,似有千言万语,却又默默无言。
花朝脸色绯红垂下眸子。
他的心意她不是不懂,只是这世上最不可勉强的就是心。他们可以结盟为友,为至交,荣辱与共,生死相依,可她的心,早就给了另一个人,再也收不回。
:“我只当公主是冰雪做成的心肝,如今看来,也会脸红吗?”萧桓揶揄地看她,随即爽朗一笑。
花朝瞪着他道:“看来,是要请父皇给萧大人换个差事了!”
萧桓正色道:“明日皇上万寿,册封太子大礼已是不能再拖了,就定在明日。”
:“是吗?”花朝神色黯然。
萧桓安抚道:“事情还不到最坏一步,只要一日未证实四皇子确实不在人世,我们就还有机会。”
:“萧桓,如果,我是说如果,四哥哥不在了,又该如何是好呢?”花朝恍惚道。
萧桓上前握着她肩头,平淡却坚定道:“如果真的有那一日,我便带着你辞官归故里,兰陵萧氏乃名门望族,总有一方天地容下我们。”
花朝听得心旌动摇,眸中满是神往:“听闻兰陵以兰草繁茂、兰花芳香而得名,兰陵美酒郁金香,玉碗盛来琥珀光。但使主人能醉客,不知何处是他乡。大抵,是个世外桃源的地方吧。”
:“是,那里山清水幽,繁花遍野。”萧桓柔和缓缓道。
花朝神色凄迷的喃喃道:“不知何处是他乡。”
萧桓定定望住她,忽然觉得她虽在眼前,却似隔了千山万水般的遥远疏离。
次日,皇帝万寿,昭告天下正式册封二皇子允为皇太子,并册立定远王凌惊鸿义女凌岚如为太子妃,择日大婚。
碧檐金阑,满座王孙亲贵云集一堂。
灯光火树之中,厅殿楼阁迷离摇曳恍若瑶台仙境。
殿前龙椅上,那抹明黄端坐接受万邦恭贺。容贵妃与贵妃分坐两侧,不同的是,贵妃身侧屹然立着新立太子允。
:“岚若,岚如,如岚。”容贵妃冷笑着。
花朝身着华服坐她一旁,微微转动着手中的琥珀夜光杯,不置一词。
定远王凌惊鸿踞坐首席,席前贺喜之人络绎不绝。
多日不见的凌彻与永平公主盈玉坐了次席,盈玉一副志满意得,如今她嫡亲兄长做了太子,她自然也是水涨船高,身价与往日不同了。
只是,凌彻神色倨傲,恍若无人的自斟自饮,并不理会身侧盈玉指手画脚的兴致勃勃。
花朝黯然垂眸。
今日这一切不是你想要看到的吗,为何仍是落寞无欢?
:“南越呈交国书,恭祝吾皇万寿,恭祝太子千岁,愿两国永结万世之好。”内侍捧着礼单,悠长的声音回荡在大殿中。
贵妃轻笑道:“不知明贵太妃身子可好?倒该传了使者来好生盘问盘问。”
容贵妃不动声色笑道:“劳姐姐挂念。”
南越明贵太妃是容贵妃生母,也是一个可怜的女人,一生不得圣宠,竟至疯癫,后因容妃自愿和亲澜氏才受封贵妃,南越王驾崩后,诸子争位,三皇子为得澜氏支持,许诺好生看待明贵妃,容贵妃因此竭力促成其登上帝位,三皇子即位,信守承诺,册封明贵妃为明贵太妃,居众太妃