”
“大哥肯回宫了?”谢风凌一听见这事儿,都把自己的要紧事给抛到了脑后,“无事,我在殿外等候。”
太监总管道了声好,便叫人搬来椅子,让他坐在门口等候。
殿内,父子君臣沉默片刻。
皇帝幽幽叹了口气,打破了这令人害怕的沉默,“朕知道,你还在为了十年前那桩旧案,与朕离了心。”
“可是孩子,你要明白,不论真相如何,沈家再也回不来了。”他说着,指尖拨转着一枚碧玉扳指。
谢无痕瞳色瞬间冷了下来,眼底戾气一闪而过:“这玉扳指,是母后亲自雕刻的。”
皇帝面色一冷。
谢无痕自嘲地勾了勾唇角:“还以为陛下偶尔也会挂念母后片刻,故而才将这枚玉扳指时时刻刻戴在手上。”
“咳咳咳咳!”皇帝咳嗽声更猛烈了。
太监总管闻声慌忙推门进去,又是给他顺气又是斟茶倒水:“皇上,您消消气,太医说了,您这病急不得……”
皇帝摆摆手。
他几乎已经油尽灯枯了,急不急的,都已经无所谓了。
“那究竟要怎样,你才肯还俗!”
谢无痕对这位父亲根本就提不起半分关心,他双手合十:“阿弥陀佛,贫僧已经习惯了常伴古佛的日子。宫中虽富贵,却并不适合贫僧。”
“你……”皇帝指着他,脸色气得铁青,额角青筋突突跳动,“就为了那件事,你要弃朕和这天下于不顾吗!”
谢无痕眉眼一片冰凉,他不紧不慢地拨动念珠:“是。”
得到了他的承认,皇帝反而一口气郁结于胸了。
“倘若您愿意将幕后凶手绳之以法,贫僧自然会回来。”谢无痕轻启薄唇。
皇帝胸口起伏不定,呼吸急促:“痕儿,你这是在逼迫朕。你们都是朕的骨肉,你们的生母亦是朕的妻妾。”
“呵。”
谢无痕眼底划过一丝轻蔑笑意,手持禅杖转身离去:“看来陛下已经做好了决定。贫僧告辞。”
“痕儿!”
总管太监慌忙喊道:“快叫太医!”
谢无痕踏出太极殿时,才看见谢风凌就在门口。
谢风凌脸色有些难看:“兄长……”
“嗯。”谢无痕连多看他一眼,都觉得脏眼睛。
独留太极殿一片混乱。
谢风凌不知自己是怎么离开太极宫的,他浑浑噩噩走到了延禧宫。
这是梅贵妃的宫殿,是当今太子的生母。
梅贵妃正在树下纳凉饮茶,见他失魂落魄而来,便笑道:“太子,这是怎么了?”
“母妃!”谢风凌急于得到一个答案,他几乎顾不上这里还有宫女在,急忙问道,“十年前,沈丞相那桩案子,你可知道?”
梅贵妃眼底的笑意凝固,她晃了晃扇子:“都下去吧。”
宫女们离开后,她才蹙眉不紧不慢说:“你突然问起这个干什么?这都多少年的往事了,提起真是晦气。”
梅贵妃十年专宠,在宫中没有什么话是她不能说、不敢说的。
忽然提起这桩秘闻,她神色却很是厌恶,有些奇怪。
谢风凌再结合方才门外听见的那声“都是骨肉,都是妻妾”,他突然感觉浑身凉了大半截。
“母妃,十年前兄长前脚自愿辞去太子之位……后脚,众多朝臣就拥立我为储君……”
十年前,他才刚满十一岁,哪里知道考虑这些事。
梅贵妃轻轻晃着团扇:“这后宫前朝一脉相连,哪有时时刻刻都风平浪静的呢。”
谢风凌脸色白了几分:“您为什么要这样做?”
她淡淡道,“自然是为了你啊。”
“你与他都是陛下之子,为何他能当得,你就当不得?就因为他们母子是嫡出,而我们是庶出?”
“你年纪不小了,如今也该成长了。在这个弱肉强食的世界,你不争不抢,只会换来旁人将你吃得干干净净!”
在谢风凌眼里,他母亲一向是温婉大方的端庄妇人,从未有过如此野心勃勃的样子。
他一时有些接受不了真相,不禁摇头后退,这样的母亲让他觉得太陌生了!
“本宫的手沾满多少鲜血都可以,但是你不能。”韩贵妃站起了身,“你这双手,是用来治国安邦平天下的!”